刺耳的吼叫声猛然响起。
碎裂的城垛砖墙处,一头面目狰狞,身形颀长,已看不出人样的怪异,四肢张开爬上了城头。
这头怪异皮肤呈灰黑之色,细长的四肢身躯上,筋肉宛如钢浇铁铸,尖利的手爪一磕碰到了砖墙,立时将其抓得四分五裂,簌簌的碎末乱飞。
将近一丈长的身躯,趴伏在地上宛如一头猪婆龙般,整个司州北地尸魔数量足足有数十万,其中如这般诡异者并不多见,虽不知其为何会变作这般模样,但可以想见这头怪异定然是异化太久,便是在万千异化的尸魔里,也当是最强横者。
这头怪异一跃上城头,抬手就将旁边一盆烧得滚滚沸腾的热油给掀翻,一个纵跃就将两个成骁军中的悍勇之辈扑到,野兽一般的低吼嘶鸣响起,瞬间将两人撕扯成了碎片。
完全浑白一片的双目里满是骇然的嗜血狰狞,白牙森森的大嘴里满是血肉和被他撕咬过的碎骨。
“妖魔啊!”
城头上距离最近的十多名成骁军汉子,见着这头怪异如此恐怖,无一人胆怯,反而齐齐高呼出声。
若是第一次骤然遇见,说不得这许多人都要心生退意,根本没用勇气与之敌对。
可如今……
这天下又有何值得可畏惧!
一个又一个成骁军的军汉,伸手从城头烧灼的炭火里取出了刀斧铁枪,抓起脚旁的坚韧渔网和浸了桐油的麻绳,无所畏惧地朝着那一头头攀上城来的怪异围攻了过去。
方才城头叫嚣的一个粗豪军汉,一手火把一手大斧,狂嚎一声,冲着那头体型颀长,不见半点人样的怪异飞扑而去。
手中的火把猛然掷出,火把狠狠地砸在了那头怪异的肩膀处,跟着这粗豪军汉一跃而起,大斧握在手中,狠狠就朝着怪异劈砍了过去。
这些鬼东西他不是第一次杀了,刀剑难伤,可只要有一处被火焰烧灼,立时就是破绽。
况且,他向来勇武,在成骁军里也是出了名的力大之辈,这一斧全力劈出,就是要生生剁了这头尸魔。
可就在那火把落下时,这头体型颀长的野兽般的怪异,忽然敏捷地闪了开,整个身体迎着那粗豪大汉扑来的身影,同样跃起。
刺啦!
皮肉骨骼碎裂声响起。
空中仿佛下了一场血肉碎雨,那粗豪军汉手中的斧头高高飞出,整个人被这头怪异从胸腹,一下撕成了两半。
“狗崽子!”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响起。
距离怪异撕裂粗豪军汉不远处的位置,之前斗嘴厮骂的苏姓老卒,眼眶里似流出了学来,猛地一脚,将脚边的一个烧灼的火盆朝着那怪异踹了过去,接着将在火盆里灼烧的一把长刀拿起,一个箭步,不管不顾地就朝着那怪异冲了过去。
动作迅猛,矫健如龙,丝毫不见半点老态!
他年少时打熬武艺,考过武秀才,那时真是心比天高,可得罪了贵人,再无上进之路。之后家道败落,做过行商,与人看门,当过盗匪,混迹山林,杀人越货有之,行侠仗义有之。后被擒拿做了囚徒,发配充军,又成了常备军里的一个老卒。
就这般浑浑噩噩就这般过了大半生,直到雍州乱起,他随波追流又入了这成骁军,凭着厮混江湖的性子,虽是年老,却也能混一口吃食。
可随后疫病爆发,尸魔横行,他便再无处可去。
逃,逃到哪里去!
“俺这般人,哪里又可容身耶!”
苏姓老卒似咬碎了牙齿,花白的须发飞扬,褶子密布的面孔上尽是决然与壮志——
“今日,今日若俺不死,俺便要提刀杀上玉京,杀上那金銮殿,踩着那鸟皇帝的狗头,问问他,这世道怎地就成了这般?为甚俺过得如此的辛苦,为甚朝廷不管俺们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