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死而已!”
“拼死而已!”
陵定郡城头,豪放疏狂的呼喊声响彻天地。
城上城下,火光烧灼,斑斑点点,宛如繁星。
成骁军士气高涨到了巅峰,甚至是癫狂的境地!
这支以昔日官军囚徒为主,后来混合了不知多少杂七杂八的汉子的军队,到了此刻,爆发出了一往无前的决绝。
独守孤城。
进不能进,退又不甘!
天下虽大,遍地疮痍,无我存身处,那便只能在这里了!
几个全身着甲的魁梧汉子,一把扯下了戴在头上的兜鍪,须发皆张,一手握着刀斧之类的武器,一手捶打着胸口,放声怒吼。
人生不得意,沦落尘泥,为匪为盗为寇,有酣畅淋漓痛快处,也有皓月孤夜寡眠时,可终究不过是死生而已。
一个须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卒,手握朴刀,豪情四溢,用带着司州北地的腔调大笑。
那笑声纵横睥睨,却又带着半生不得志的悲怆。
“俺自幼打熬武艺,少年时本想仗着这一身本事,定是能出人头地。可一入江湖,才知这天下哪里又有俺这般腌臜人的上进之路,三十载倥偬,碌碌无为,求不得富贵荣华,求不得封妻荫子,求不得名扬天下,屈居于小人辈之下,今日,今日能杀的尸魔,倒也不枉这一生了!”
“哈哈哈……”
在这老卒身旁,又有魁梧高大面目粗豪的汉子放声长笑,“苏老狗,你这厮又在吹嘘,你一身保命的本事,可没见你拼过命。”
“呸,无知小儿,爷爷是考过武举的,武秀才功名!”
“那便让俺们瞧瞧你这老杀才有甚本事?”那面貌粗豪的大汉再次大笑。
城头许多着铁甲、藤甲、纸甲的军汉齐齐哄笑了起来,显然其中不少人对于这似乎姓苏的老卒颇为熟悉。
那老卒吹胡子瞪眼,喉结滚动,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扯着嗓子嘶声大喊:“爷爷杀的尸魔定然比你这帮兔崽子要多!”
……
城头,人群哄闹,大笑,痛哭,高呼,种种人等各自脸上有不同情绪。
唯独,却没有丝丝的恐惧。
百战存身,这条命早就是捡来的了。
在这陵定郡,独守孤城,面对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尸魔,到底他们为何而战,此时也无人再去计较。
为尸魔不至于突破陵定郡,祸害天下?
为这心中郁郁不平,一腔血勇今日可得挥洒?
或是自怜自艾,或是破罐破摔,或是走投无路?
都无所谓了,大丈夫处身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蝇营狗苟一辈子,今日再次厮杀一场,能杀一个是一个……再不济,血肉喂了这遍地的尸魔怪异,再不济,投身其中,成这祸乱天下的尸群而已。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