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客厅,一张圆桌上,几人环绕而坐。
坐在大厅正中的李延年笑容可掬,望着陈素笑道:“我家中有六个女儿,往常便热闹,不与其他人一般讲究虚礼,素素尽可随意些,粗茶便饭,莫要嫌弃。”
陈素笑着学做大人抱拳,脆生生道:“李大叔太客气了,能收留我落脚,已是多有打扰,素素感激不尽。”
“你这娃儿,真是大气,怪不得敢一人投宿。”李延年笑着夸赞了一句,只是看着陈素这般,眉宇间又露出了几分复杂之色。
端坐在李延年旁边的李氏,眼里亦是流露出几分爱怜,和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正在摆放菜蔬碗筷的李家五女李蔷垂着头,悄然看了一眼落落大方的陈素,低低呢喃了一句,“和小妹一样。”
李氏夫妇二人似像听见,又如未闻。
眼见一应碗筷菜肴摆放整齐,李蔷手捧着一个饭碗,夹了些饭菜,起身离席,再次如声若蚊蝇道:“爹,娘,我先去为小妹送饭。”
“莫要管她,便让她饿着。”李延年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只当没这个女儿,看她往后还敢自作主张。”
“当家的……”一旁的李氏不由出声,又看了一眼被李延年哼了一声,再次有些讷讷的李蔷,微微颔首:“去吧。”
等李蔷离开后,李延年又转而望向陈素,忽然扬起了桌上的一壶浊酒,笑着问道:“素素小娘可饮得酒?”
旁边的李氏正拿着筷箸,亦是稍稍顿了顿,抬头挤出了一丝笑容,“我家这是米酒,滋味颇佳,能解暑消乏。”
陈素眼睛微眯,忽又展颜一笑,摇摇头,“李大叔,我家哥哥不让我饮酒的。”
“不妨事,这是……”李延年还想再劝,忽而桌下似被人轻踢了一下,再次收起了酒壶,笑道,“那便多吃些饭菜。”
陈素又笑着点头应了。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然渐渐黑了下去。
李氏又和李蔷端来了木桶热水等物,供陈素梳洗。
陈素一一谢过,关了房门后,又从包袱里取出了那把短刀放在木桶边,再翻找出了“祛毒符”“开天眼符”,调了两杯清水喝下,而后才洗浴了一番。
她今晚住的这间房,据李氏母女所言,这是她家中四女出嫁前所住,墙壁和柱子上贴有钗花和红纸,在窗户上还张贴有喜字,陈设家具也颇有喜庆。只是陈素却不敢轻信。
好在其间除了李蔷来为她添了一次热水后,并无任何状况发生。
等一切收拾妥当,天早已黑透。
陈素换了干净的衣物,将房间内的矮凳和房中的几个小碗酒盅之类物件,分别轻轻放在门边和窗户上。
这是裴楚曾经教过的,若是她一人的时候,特别要小心夜间有人突入房间而自身毫无所觉。
布置完了这些小手段后,她这才转身回到了床边,静静坐在新铺好的床上,思量了起来。
“这家人倒真是奇怪,前面那李氏对我颇为冷漠,而后一家人又很是热情。莫不是她家中还有幼子病重,想留我下来纳为妻妾冲喜?又或者这家人幼子殁了,要我**?不过,他们说起过还有个小女儿,似乎受了处罚,倒没提起其他。”
她随着裴楚一路多经历了各种怪异事,又从许多人口中听了各种乡俗,难免有所联想。
至于说谋财害命,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她并未在人前暴露财货,那这般可能就是盯上她这个人了。
“我不知这家人是否有所图谋,但哥哥曾说,做事须放胆,抛却计较,但行事却要谨慎,若这家人若当真对我起了歹意……”陈素摸向了那把放在床边的短刀,双眸似有光,明灭不定。
……
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