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能寺。
进山的路几天前就已经封了,任何闲杂人等不得上山,更别想进寺。到处都是桓家军,足有二三百人。主持悦能和几个大和尚都被分别关在各自的禅房里不得随意走动,其他和尚则被集中关在后院,一天只给一次吃喝。
吉安走进寺院中,让手下都留在殿外,自己一个人走进空荡而昏暗的大雄宝殿。他环顾了一下殿内,只见中央佛龛之上供着三尊高大的佛像,依次是燃灯佛、释迦牟尼佛和弥勒佛,分别代表过去、现在和未来,也就是世人称为的“纵三世佛”,周围墙上画着五世轮回的壁画。
吉安先是走到佛龛前,挑了挑佛灯的灯芯,又拈起三柱香,举在额前。插了香,他倒身跪在佛龛前,双手在胸前合十,心中默默念叨“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念罢,又深深地拜了三拜。
吉安本不信佛,因为桓温很尊重凿齿先生,而凿齿先生的挚友又是高僧道安,所以吉安常会听他们讲一些佛教中的道理,觉得有理。时间一长,也耳闻目染了很多。跟随桓温多年,跟着他也做过很多残忍的事,时间长了以为自己心麻木了,却不知为何越来越心生愧疚。不知会不会像佛教所说的,会有报应,荆州城几大寺院庙宇,庾亮和桓温都有供奉,所以偶尔他也会一去寺庙烧烧香,听听讲经,那时确是内心会平静很多。他暗中感叹:希望自己也能来世归为正道。
走出大殿,吉安要先去见一见主持悦能,如果他愿意说出地洞秘密,那自然最好,免得生出不必要的荼炭。
悦能方丈是个清瘦矮小的古稀老人,他坐在禅床上闭着眼睛,听到有人走进来,缓缓睁开眼,看到是吉安。
吉安对悦能作了个揖,说:“方丈大师,这几日多有得罪。我是奉桓将军之命,特来问方丈大师一些事情。”
悦能知道他要问什么,直接说道:“我不知。”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尚未问,大师已经答不知。大师真的不知么?
“贫僧不知吉施主所问何事,也不知其事的答案。故答不知。”
“这寺里,地下到底有何神秘?身为方丈主持,大师不会不知吧。”吉安不想和他辩机,知道自己辩不过,再说辩来辩去也没什么用,自己是军人,军人的天命就是服从。
“如能寺建寺七百年,贫僧今年不过七十,怎知七百年前是先有寺还是先有洞。我答不知,并非诳语。”
“难道世代方丈没有传下来过什么秘密么?”
“也许有,但上一代方丈并未传我。”
“如果你真的不知,为何他们下洞时,几个和尚也要跟着?我家四公子当时在场,说下洞的和尚分明是有备而来、训练有素。这有何讲?”
“阿弥陀佛。”悦能闭上了眼。
“我知道你们出家人,不想说就念阿弥陀佛。别忘了庾将军和桓将军可都供奉着贵寺呢。我本是好意,先来问你,你若不肯如实相告,那我只能自己去找了。就算我找不到,也会再派其他人来。到时候能不能保得住这近千年的古寺,不是我说了算。”吉安说的很平静,这是他一贯作风,并不是要威胁悦能和尚,他说的都是实情。
“你们到底要什么?”看来这番话触动了悦能,他再次睁开眼睛。
“阴兵符。”吉安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三个字。
“阴兵符?老衲从未听过寺中有此东西。”看他表情不想说谎。
“你未听说阴兵符,那这如能寺的地下藏着什么,你总知道吧?大费周章修了如此机关重重的地洞,不会什么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