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天有异象的,又何止夏侯惕和韩悦。
建康的太史局里,早有当值的令官上报此异象,上至太史,下至校书郎,都被从家里叫来,观星的观星,对罗盘的对罗盘,查历法的查历法,推演的推演,踱步的踱步,搓手的搓手。究竟这是吉兆还是凶兆,谁能断?谁又敢断?深冬时节,人人却冷汗直冒。
太史局那么大动静,自然也躲不过王谢两家的耳目。
有人暗中报到丞相府,说大晚上的,太史局召灯火通明,好像是召集了所有人,不知所谓何事。进了腊月,丞相王导的身体大不如前,开始只以为偶感风寒,但一直咳不止,身体也一天比一天虚,王劭也已于二日前从荆州被叫回来,这也就是掌笠等人出洞后没有见到王劭的原因。王导躺在病榻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也许是老了反应慢,也许是病拿的懒得理会,只吩咐说继续盯着,有事再报。
谢家多掌兵权,留守建康的并不多,除了工部的谢丘珍。他听太史局有异样,立刻警觉起来,让内线时刻盯着那边的动向。有人提醒,还有个掌笠派出去查阴兵符,离上次飞鸽传书又有些时日,是不是该过问一下了。谢丘珍点点头,表示同意。
何止南朝,远在北面的前秦、前燕、前赵的祭祀、国师们也都发现北方七宿有一颗正慢慢南移。
荆州桓府的跨院,四个人还聚在桓伊和张骁的房里。为了不让守卫发觉,他们用被褥把窗户掩上。书案上桓伊正笔走龙蛇般画着一副星宿草图。张骁问画上的都是什么。桓伊边画边解释:“这是星辰图。天有二十八星宿,东南西北四方各七宿。东为苍龙七宿,分别是角、亢、氐、房、心、尾、箕;西为白虎七宿,是奎、娄、胃、昴、毕、觜、参;南为朱雀七宿是井、鬼、柳、星、张、翼、轸;北为玄武七宿,是斗、牛、女、虚、危、室、壁。他画完吹了吹墨迹,拿给夏侯惕看。这是标准星宿位置图。现在角室娄三星,分别出现在了南方的天空,位置发生了明显的偏离,桓伊又标出现在的三星位置。
张骁纳闷:“不就是多看到几颗星星而已,我们大漠漫天星星也没觉得奇怪。你们紧张什么?”
桓伊说:“星异动,事必出。”
“事?能有什么事?不会有什么天外飞仙吧。”
夏侯惕站在窗前,填上一锅送来的烟叶,点燃吸了一口,淡蓝色的烟迅速画了个符咒般的图案,扑向窗棂,被撞散,消失在空气里。他盯着窗外的夜空,慢慢地开了口:“前日所到之洞,我想是个冶炼之所。”
冶炼之所?在洞里他就说是炼石。三人都竖起耳朵,打算好好听听这个神秘之人要讲什么。
“我猜测,沙洞是原石,树洞是燃柴,熔洞是炼火,冰洞做萃取,最后的洞里墙上的石头就是练出来的东西。”他手里已不知何时把玩着一颗黑色的小石头。
“就这个啊?练个石头至于从大漠运沙子,还种那么多奇怪的树。哪里不能提炼啊。”张骁说。
“你们都在找的阴兵符,也许和这石头有关。”
“阴兵符?这是什么?”张骁显然不知道此行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