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累到极致,连梦都懒得做。一觉醒来,冬日的太阳已经斜斜地照在了门棱上。韩悦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脖颈,感觉没有那么烫了,又解开绷带看了看各处伤口,撒了新药。门外守着的人好像听到屋内的动机,朗声问:“公子,您起来了么?”
在昨日那个婢女的服侍下,韩悦盥洗完毕,边对着铜镜挽发髻边问:“其余的人呢?”婢女说都已起来,在花厅用早膳呢。韩悦并不想急于见到其他人,他想等银发男子醒来,很多话,他要先问过他。于是他对那个婢女说:“就说我还在睡,先不过去。”婢女眨眨眼,会意地点点头,出去端了早膳。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客房书桌上摆了几卷书,韩悦吃罢早膳,随便取了一策,倚着床边翻着。心里却一直在回想这一路经历的事。费尽周折下洞,到底要寻找什么?好像冥冥中有根线在牵着他们走,却又不知为何而为。
最初得到的密令是跟着掌笠一行人,寻找一个叫阴兵符的东西。进入曹冲的墓,拿到金册。为了解开金册上的鸟虫篆,又到了荆州。在凿齿先生那里了解到有个能如寺,在后山碑林发现卦阵,落入洞中后,几经曲折险境,得到的又是一堆不认识的鸟虫篆。对了,那些拓下来的字呢?应该在叔子桓伊那里吧。感觉根本就是在做毫无用处之功。算下来这一路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不知梦子壑子,弥子那两路现在如何。
韩悦心里七七八八地正想着,感觉腿上一动,转眼看到银发男子的一只手伸出了被子,正摸索着。韩悦急忙侧身看向他的脸。只见银发男子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韩悦轻唤了一声:“你醒了?”
“嗯~”韩悦很高兴,扶他坐起身,然后端来一杯水,递过去说:“喝口水吧。”。银发男子抬起一只手摸索着找茶杯,摸了半天也没够到。韩悦有些奇怪,把茶杯塞在他手里:“你的眼睛。。。”银发男子淡淡地说:“白日里,看不清。”韩悦才想起,两次见到银发男子时,都是晚上,在洞里也是暗的。韩悦接过空茶杯,柔声说:“好些了吗?”银发男子用手按了按伤口部位,点点头。
韩悦喂他吃粥,他并不拒绝,一口一口,吃得很慢。吃罢,银发男子说:“有话问吧。”韩悦依旧那一句“你不说我不问“。银发男子手在床边摸索,韩悦递给他烟管:“在找这个?”他抓过烟管,叼在嘴里,空吸着,看神情,仿佛烟管里充满了烟叶。
“不喜欢烟味?”
“本来是。现在,习惯了,还不错。”
银发男子顿了一下,松开口,放下了烟管。
冬日的太阳终于钻到了身上,暖洋洋的。二人都闭上眼,静静地倚着床沿。隐约间有呜呜的乐声,韩悦听得出,是桓伊的箫声。
院里的嘈杂声把迷迷糊糊瞌睡的二人吵醒了。本来还晒在身上的太阳不知何时躲了起来,外面的天也开始阴上了。韩悦示意银发男子继续躺着,他出门去看看。
只见院子里摆了几个大木箱,桓伊、掌狯和张骁,和几个兵士、家丁正一个个检查着。见韩悦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桓伊上前解释,说桓将军差人把他们的行李从客栈都搬过来了,现在正查验。
韩悦问了他们的状况,都是足足地睡了一大觉,已经恢复差不多了。韩悦扫了一眼行李,行李里自然没有银发男子的,甚至不知他住在哪里,行李最多的自然是张骁的,一路上他都在买买买。韩悦抄起自己的那件紫蓝色裘狐氅,又捡起张骁的一件镶了貂毛领子的棉袍,说了句“饭端过来,我们房里吃”,便转身要回屋,走到屋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几个家丁说:“记得一会去买些烟叶回来,多买几种。”
张骁指了指韩悦的背影,对桓伊张了张嘴,做了个“你看他!”的口型,被桓伊用眼色拦住。他知道韩悦这忽冷忽温的脾气,但这个“我们”,指的是叫我也去吗?
韩悦不想和众人一起用饭,是考虑到不想其他人知道银发男子白天看不见,至少不想过早地知道。回到屋里,见银发男子依旧靠在床头,头微微低垂,几捋银发遮住半边脸,以为他又睡着了。却听他说:“安心住。”他显然听到院里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