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十,日间,剑守山,剑台
虽说有些许的意外发生,但剑课还是要继续的。
李秦从木案上拿起玉兔,又将沸腾的茶壶取下,让弟子们排列站好。深秋剑台寒风凌冽,大家都难免有些发抖。
李秦今日的衣物比弟子们还要单薄,微风过处,衣襟下摆翻飞,能见得尽是些薄物,却未见得她有些许的冷意。李秦看起来年纪也有过五十了,常年修行却是未见得有衰老的迹象,同天门宗的修习仙法以至于返老还童不一样,李秦全是因自身修为高,身心血脉皆是最好的状态,故而未有老态,这一点寒意,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门中弟子常传道,李秦十一岁入门剑守山,师承当时的剑守山剑师闻意,深得其真传。李秦年轻时,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却一心研习剑法,后又修习道法,三十岁前便得了“剑师”的称号,成了授功长老之后,为了师门,终生未嫁,仙门之中,钦佩者无数。
剑台本就是在布道峰较高处,秋冬之际,寒风肆虐甚是寻常,峰顶红叶正是这个季节最盛之时,故而剑台常常被红叶所覆盖。此刻,李秦的头发与衣襟也被风吹动着,寻常时候,李秦没有束发的习惯,仅用一根随意的细绳在后背系着长发,只有当客人来访时,才会好生打理。被这风一吹,不少头发脱离束缚四散开来,李秦本就是面对着风的来向,不一会儿细绳便散开,满头黑发瞬间散开,在空中飞舞,甚至有片红叶落到发丝之间。本就清瘦的身型,气质如兰的面容,再加上这纷飞的黑发,舞动的衣襟,一时间,众弟子都被李长老无心的美景所吸引了。
李秦却丝毫不在意,她朝剑台边缘走了两步,从地面捡起了一段树枝,折了几下,然后抓住乱飞的头发,绕了几周后盘住,将这截树枝朝其中一插,固定住了!方才被吹入发丝中的红叶,正好被系在了发髻一侧,恰到好处。做这些举动时,李秦始终闭着双眼,呼吸自若,而她站在剑台的边缘,另一侧,就是不见底的悬崖!
顾星洲对师父倒是见怪不怪,而其他弟子心中无不赞叹李长老竟然能够如此的气定神闲,若是换做常人,绝对没有胆量敢在剑台边缘如此闭目行事。李秦做完这些后,走到木案边,倒了一杯茶,腾腾热气被风吹散,嗅味道,应当是天门雪芽!
李秦端着茶杯,转身对众弟子道:“我常道,剑法修身,此刻正是修身绝佳之时,诸位需当运自身内息,抵御这寒风。”说罢抿了一口茶,又笑道:“若实在太冷,来我这饮杯热茶也未尝不可!”
几名弟子笑了,李英年此刻内心却无比想上前饮茶,自己早晨起晚了,衣物少穿了一件,现在都快浑身战栗了。想到这,李英年决定听李长老的话,运行内息,看看是否有效果。半天之后,气游半身,反而愈发寒冷了!
李秦一边抿茶,一边道:“剑台修筑近五百年,这大风倒是始终未变过。”转而对众弟子道:“今日我们不授剑法,也不练剑招,今日我们来论剑!”
众弟子饶有兴趣的听着,李秦道:“星洲,你认为,何以为剑?”
顾星洲想了想,举剑道:“《兵解》中言,剑者,短兵,直长,双刃,尖锋,此以为剑。《礼记》中言,剑者,礼器也,中正而直,刚正不曲,是为君子立身之样,礼中之尊,此亦以为剑。”
李秦道:“兵、器,是世人对剑最寻常的理解。可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