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渊道两旁,一处一处的宅院,都是门户大开,宅邸当中,三三两两的书生士子们,或是朗盛吟诵经典,或是各自成团,引经据典唇枪舌战,企图是以此引起道旁经过的那些官员们的注意。
而在街口上,太攀做一身的书生装,默立于道旁,任由潜渊道两侧的书生们打量观望,其面前,一个接着一个身着朱衣的大员,从太攀的面前走过,对于默立于一旁的太攀,这些官员们,并不感觉奇怪。
像这种前来自荐,寻求赏识以待高升的书生,他们已经见的多了。
休说是这侍立于街口的举动,便是那些低声下气,上门苦求的,他们也早习以为常。
只是,令潜渊道两侧的书生们意外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官员从太攀的身旁经过,太攀却依旧是默立不动。
“来了!”印象当中的脚步声,在太攀的耳边响起,太攀也是睁开双眼,动作紧跟着那脚步声。
当太攀从道旁走到长街正中的时候,那脚步声的主人,便是正好出现在太攀的面前,被太攀截住。
“学生云行舟,见过先生!”太攀对着这人道。
他面前这人,自然就是他此行的目标,御史大夫,晁错。
晁错的为人,他已经打听的清楚,其性格方正执拗,最不喜的,就是那些阴域鬼祟之举,纵然是他明知这长安城中,有一部分人在暗中保护他,但因为这些人一直躲躲藏藏之故,对这些人,他向来都是不假辞色。
是以,太攀几番思量之后,便是打算直接的找上这位御史大夫。
毕竟,就他所收集来的信息上看,这位御史大夫,乃是不折不扣的帝王心腹,其立场,与当今皇帝,保持着绝对的一致,若非是如此的话,这位御史大夫,也不至于是三十年如一日的,一定要上那一道削藩策,以至于如今他在朝堂上,竟是连一个盟友都找不到——根据那牙人的交代,自十二年前开始,这位御史大夫散朝归家的时候,就是孑然一身,从来不曾有同僚表现出对他的亲近。
只是,即便如此,这位御史大夫,也依旧是一意孤行,初心不改。
可惜的是,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这位御史大夫的削藩策,没有一次成功的被呈报到朝堂上——要么,是写好的折子被半夜盗走,要么,是在呈递的过程当中,无声无息,更多的时候,是这折子还没写完,就已经消失不见。
虽然户庄二楼的任务上是晁错的生与死,但佘钰已经确定,这一场争端的关键,不在于晁错的生死,而在于晁错的那一道削藩策。
否则的话,纵然有人保护,晁错也不可能三十年来都安然无恙,要知道,杀人可比救人简单多了。
而按照太攀的猜测,晁错的这一道削藩策,之所以到现在都还不曾递上去,必然是因为,这长安城中绝大多数的修行者,都有一种默契——毕竟,晁错的削藩策一旦呈递上去,那就代表着赌局的终了。
但只要晁错的削藩策,一直没有递上去,那这赌局,就一直还存在,户庄上的任务,也都是一直不改,这些修行者们,自然也都是能够源源不断的取得一些修行的资源,虽然少,但却是细水长流,日积月累之下,再少的资源,都会一点一点的多起来。
“一盘乱到了极点的棋局,若是你被卷入其中,想要最快的破局而出,化被动为主动,最快的方式是什么?”
“如果有足够的能力,那最快的方式,当然是掀了这棋盘。”太攀的耳边,诸节的声音,似乎再次的想了起来,这是还在大河城中的时候,诸节对他的教导。
决定是否掀棋盘的因素,在于是否有足够的力量,保证在掀翻这棋盘之后,自己不会死于这棋盘之上,而至于说力量,这里毕竟是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