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姜玄不由看向了黄老太的大儿子:
“你娘的情况你知道么?”
黄崖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我喊过不少大夫来看过了,大夫说我娘现在就全靠一口气吊着。”
“大夫也说我娘早就油尽灯枯了,能撑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但躺在床上的每一刻,我娘都是在遭罪。”
说到这里,他又摸了摸眼角:
“大夫说,不如让她早些下去好。”
感受着不似作假的悲伤,姜玄想了下后便再度问道:
“你们想如何?”
黄崖张了张嘴没说话,但姜玄却是已经心中有数。
所以也就不等他回复,取了一缕黄老太的头发后就招呼着申虚子走到了屋外。
“道友有解决之法?”
来到屋外,申虚子不由好奇地看向了姜玄。
他话音一落,跟在两人身后的黄崖三兄弟眼中随之升起了期翼。
姜玄则是微微颔首,“算是有,而且应该能成。”
“只不过我做的可能跟你们想的不一样。”
看到黄老太以后,他就用《星数》算了下。
所以他知道前因后果,也知道了黄老太为什么要吊着这个口气,更知道了为什么银杏叶为什么会变黄。
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情”之一字,确实有着无限可能。
思绪间,姜玄带着众人走到了院子外的枯井边,看了眼天边的东边的月亮跟西边的落日后点了点头。
“时间刚好。”
言罢,他伸出右手夹起那缕白发在身前凭空虚画。
“上有九天,下有九幽;
魂升九天,魄度朱陵;
神霄符令,普告酆都;
驿龙传迎,引渡黄泉;
魂归来兮~”
语毕,忽有狂风无端而作,卷起了漫天金黄杏叶。
天上又有黑云无端低压,让人莫名就升起一股压抑的感觉。
随着枯井中传来涓涓的水涌声,姜玄挑了挑眉头后就看向申虚子:
“借灯火一用。”
申虚子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随后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中灯笼。
下一刻,天地变得漆黑不见五指,但小院周边千米之地却在灯火照映下亮如白昼。
“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灯火为引,何不归兮?”
姜玄话音落下,蚀骨阴风自枯井中涌出。
一只只苍白的手臂自井中探出,带起丝缕昏黄色的井水后扒到了井口边上,手上青筋根根暴起,好似挣扎着想要脱离那苦幽之地,来到这繁华的阳世间。
“哼。”
不等黄家三兄弟发出惊恐的情绪,又有冷哼声自井底传出。
随着冷哼声响起,那些手臂也随之化成了青烟缭绕在了井上。
又片刻,有身穿儒袍却略显虚幻的人影在青烟中成型,怀念的看了眼四周后对着姜玄跟申虚子躬身下腰,深深行了一礼。
见状,姜玄跟申虚子相视一笑后让开了身形,露出了身后积满了杏叶的院子。
也露出了坐在门槛上那个身穿大棉袄,扎着羊角辫,翘首以盼的小小身影。
跟出现在井上的儒袍人影一样,那个小小的身影同样立正无影,身形虚幻。
见到姜玄两人让开身形,井上人影再度对着他们行了一礼,随后对着黄家三兄弟点了点头后抬脚朝着院子走去。
落脚时,满地杏叶随着他盘旋舞动,将天地映成了一片金黄。
当他走进院子那一刻,正坐在门槛上的小身影立刻就站起了身子,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哪怕此刻无声,但姜玄依旧仿佛听到了欢乐的笑声在自己耳边响起。
稚子牵衣问:归来何太迟?
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
亲情,永远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之一。
看着一大一小两道人影牵起手掌,又目视他们带着漫天杏叶回到井上,姜玄不由挥了下手中拂尘:
“既然阳事已毕,不如速返幽冥。”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身穿儒袍的身影再度对着他躬身一拜,牵着他手的小女孩则对着他摆起了手。
不多时,东起的朝阳照破了阴冥雾气,在涓涓的流水声中,枯井上的两道人影也随之失去了踪影。
只余下一朵蓝色的彼岸花在井边摇曳不休。
伸手摘下蓝色的“理想”之花,姜玄沉吟了一下后就看向了申虚子。
可申虚子却好像看不到姜玄手中的花一般。
“道友用这个表情看我作甚?”
见申虚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疑惑不似作假,姜玄心中却纳闷了起来:
“道友看不到我手中的蓝色彼岸花?”
看了眼姜玄的手,申虚子随后摇了摇头:
“看不到。”
低头看了眼在朝阳下摇曳的“理想”之花,姜玄心思百转间就将其收了起来,随后拿出了一颗阳珠捏碎,将阳气送到了黄家三兄弟身上。
凡人见阴冥,后寿不过九。
黄泉阴冥是自己引上来的,姜玄自然不会就这样拍拍屁股就走人。
随着阳气入体,原本呆愣无神的黄家三兄弟终于回过了神。
“道...道长,刚刚是...”
见几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姜玄便将他们的话接了下去:
“刚刚你们外祖父上来了一趟。”
他话语刚落,屋子里就有人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爹,不好了,奶奶,奶奶她...”
话音未落,黄家三兄弟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屋子奔去。
片刻后,屋内便有痛哭声传来。
待哭声暂缓,黄家兄弟再度出门的时候,门外还有什么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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