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正往外不断渗着殷红的血珠,众人不禁嘶声吸了一口冷气!
李源满脸震惊,许匡衡此举并未事先告知,而这道严重的刀伤难道便是许匡衡自己所说的轻伤?想到昨夜他便是负着此伤上阵杀敌,如今为了翻案又不惜当众验伤,顿时五味杂陈。凝视着许匡衡额前汗水岑岑,想必这苦楚定然不轻,不由得低声道:“许先生......”
许匡衡只以平静的眼神回应了李源,便继续指着自己的伤口说道:“何刺史看好了,下官此伤,伤口长约三寸,宽二分,正是出自马六所用长刀,刺史命人查验其刀口便知!而下官受伤吃痛之时,不慎失足跌至马六的私盐车上,正好沾上了几许,权当证物。此盐甚为粗糙,纯度不足,与王靖国一案中所缴私盐极为相似!只需命司盐官吏一验即可。”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变色。
瞧着许匡衡伤口上的那些晶白的盐粒,李源已然折服,只是暗自苦笑了起来,这位许先生对自己未免也太狠了些!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未雨绸缪,这一手苦肉计,已是将了何敬洙一军。
何敬洙已是嘴唇抽搐起来,除了怨恨许匡衡之外,更多的是怀疑起了马六,这厮昨夜走货,东家怎没有告知于我?不禁暗自咒骂起来,就算你等贸然走货,怎可留下如此物证!还偏偏撞到了李源和许匡衡手里,自寻死路,愚不可及!
许匡衡脸色依旧惨白,双手发颤和上衣袍后,接着咬牙说道:“下官身为司法参军,掌本州刑狱,如今人证物证皆齐备,还请刺史即刻重审王靖国一案!”
马六率先慌了起来,目光连连闪躲,似乎难以置信,神思已乱:“何刺史!何刺史!他这是栽赃!月初过后,小人哪有再走过私盐?是他们冒充东家诱我前去——”
何敬洙赶忙厉声道:“住口!”
终于听得破绽,李源即刻冷笑道:“哦?此贼倒是老实!你那东家又是何人?”
马六瞬间呆滞,自知失了口,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脸色阴沉的何敬洙。而这位楚州刺史,此时显然也是乱了方寸,想要出言周旋却如鲠在喉。
李源缓缓地走到何敬洙身侧,一脸肃然道:“何刺史,众目睽睽,这马六已然说漏了嘴。事已至此,私盐一案若不重审,怕是失了公允,又冤屈了良民!本虞候虽无权干涉,但身为本案人证,也知我朝律法!何刺史镇守一方,可不要辜负陛下的信任......”
此言并不是危言耸听,如今许匡衡公然验伤,马六当众失言。何敬洙深知,私盐一案本就是大案,备受陛下和朝野关注,如若自己强行拦阻重审,冤杀百姓冒功,事后一旦传到了金陵,就算他何敬洙有人照拂,恐怕也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现下只能指望,马六能挺得住一应刑罚,莫再胡乱攀咬......
公堂之上,何敬洙心中大乱,扶着桌案,萎靡地倒在了上座,闭上双眼挥手道:“唉......”
许匡衡会意,走到堂中大手一挥,高声道:“刺史有令,即刻重审私盐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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