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袁二人神情大骇,忙拜道:“如今天命已定,殿下不必忧虑。”
“我虽年幼,却不是不谙世事的稚子,你二人均历三朝,就不要说这些好听的话来糊弄我了。”郭宗谊笑道。
二人面露尴尬,袁鳷嘿笑两声,憨声道:“殿下性子爽直,臣甚爱之。”
又议了一些人手、接收之类的细琐事,天色便将沉暮了,郭宗谊客气的留二人在府上用饭,谁知道他们居然毫不客气的答应了。
是夜,一处别院内,三人于一张小圆桌上,分主次落座,郭宗谊还特意命人外出买了好酒来款待李、袁二人。
李穀不善饮,只喝了几杯,袁鳷倒是个性情中人,一口一杯,干得好不痛快,最后喝得大醉,由左右僚佐他扶回去的。
郭宗谊送李穀出府,及时门前,李穀突然道:“殿下虽未及冠,但论心智,只怕朝中权贵的子嗣们拍马也赶不上,陛下有您,江山可旺数代啊。”
郭宗谊谦虚道:“不敢与李公相提并论,谊不过黄口稚子,李公治国能臣,陛下有您,国家可兴百年。”
“殿下折煞老臣了。”说完,李穀便与他拜别,待郭宗谊进府,他才卧上马车,迎着月色,缓缓归去。
郭宗谊回到书房奋笔急书,书房里拢共也没几本书,新搬进来,还没来得及采买。
朝雨端来一碗醒酒汤,又给铜炉里添了炭,才福了一礼:“殿下,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郭宗谊停下笔,问道:“柴旺与二曹,今日可来过?”
朝雨摇头,软糯糯的答道:“不曾来过。”
郭宗谊嗯了一声,继续动笔。
他写是给郭荣的家信,信中大致说了一些东京的情况,以及自己成功讨到抚流民事,最后还请他书一封私信给邺都留守王殷。
王殷乃是夔州节度使、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同平章事,正经的使相,河北一路兵戎都听他的节制。
写信是希望他能看在郭荣的面子上,尽心统计流民,严厉约束部下,以免百姓受苦。
写完信,他又摊开一张素纸,像模像样的写起了奏章,所言乃是抚流民、建新城之事。
兴许来自后世的习惯,他写公文,不喜多用词藻,只诉条陈。
奏章中所列,一是接收编户,二是防疫治病,三是新城选址,四是所需砖钱粮药,五是协管甲士官吏,六是街巷制的城治方法,七是定居后的政策,八是建新军戍防。
洋洋洒洒上千字,详尽托出他的抚民策略,又细细看了一遍,他颇为得意,不由想着,明日阿翁看了此表,当作何感想?
朝雨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识字不多,却也见过许多达官显贵的笔墨,或古拙,或锋锐,或清逸,或秀媚。
但殿下的字,结构严密,却笔势洒脱,笔锋似刀,却不露锐意,就和他的人一样疏朗好看,动时英姿勃勃,静时温润如玉。
郭宗谊放下笔,水岩砚中墨已干涸,朝雨见状,便要上前帮他磨墨,他抬手制止,轻声道:“不必啦,我写完了,该休息了。”
朝雨退了回去,俏脸微赧,声音细若蚊蝇:“今日殿下需要谁暖床?”
新府之中,没有地炕,若点炭炉则要好几个,所费颇靡,他还怕中毒。
郭宗谊生来怕冷,又嫌汤婆子半夜会凉,不得已才要她们暖床。
这个要求,非常羞人,但是,四人居然没有一点抵触,反而内心都跃跃欲试。
郭宗谊也很不好意思,看来得尽快找人来建地炕了。
干咳了一声,他道:“你与暮萍,已是及笄女郎,不便与我同寝,还是让怀绿留冬来吧,她们年幼,我视之如妹。”
朝雨噢了一声,神情失落的走出去,连礼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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