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踩着暗色的地毯,从黑暗处悄悄走到了亮光里。
程淮书斜靠在灶台边,油烟机下的灯光是暖色调的,垂直落在他黑色的衬衣前,衬托着平日里那么冷淡果断沙发的程公子,变得温柔又居家。程淮书没有注意到安若,沉浸在思绪里,就连身后小米粥要扑出来了,他似乎都没有发现。
安若看到了要跳起的砂锅盖。
她抬头,眼眶圆了圆,伸出手指,
“小心锅”
安若的声音传入到了程淮书的耳朵里,将程淮书的思绪拉了过来,程淮书第一眼看安若,看到安若站在面前,瞠目用手指着他斜后方的锅。
程淮书第二秒才去看锅,很不幸,那锅里的小米粥还是扑出了一朵朵黄色的泡沫花。
程淮书立刻就上前去关了火。
火调小,擦干净了流出的粥液。程淮书竟然有些慌乱,他打心底里觉得愧疚,因为是他在给她做饭的时候,一不小心开了差。
这些微妙的表情,都看在了安若的眼睛中。都说人一旦拥有了重大的变故和经历,就会一瞬间变得成熟、看透世间。安若从前不是聪明的性子、失忆后也不是,但失忆前的经历叠上了失忆后的经历,她忽然就变得相当看透世俗,忽然就能看明白过去看不懂的程淮书脸上的细微表情。
经历过那些痛苦后的程公子,便卑微了,害怕做错事会失去安若了。
懂得凡夫俗子的六生皆苦,天之骄子也历练了爱情的酸甜苦辣,他终于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程氏当家人,是深爱着安若、担忧着安若离开他的安小姐的丈夫。
这本应当是极好的事情。
但是
程淮书重新调好火,转过
来身,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
这在程公子的脸上,是一个罕见的现象。
“你饿了”
马上马上就好了ΘΘ”
“这儿还有点茯苓饼,你以前你应该爱吃养胃的来,给你”程淮书抓了一把茯苓饼,伸过手去就要给安若。
安若睁圆的眼睛变回了平静,肩膀上裹着一件披肩,站在两米远处的柱子旁。
似乎对程淮书的回应没有丝毫的兴趣。
程淮书僵在原地几秒钟。
他的开心逐渐变淡,肉眼可见低落下了下去。但仍旧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似乎再一次遇见安若后,程淮书真的变得胆怯了许多,抛弃了高傲,每走一步都要问问安若、看看能不能讨她欢心。
因为失去过一次,也因为失忆后的安若,忘却了背负在肩膀上的责任与痛苦,变得开朗又古灵精怪。程淮书从来不埋怨安若对他的忽冷忽热,安若变成什么样他都喜欢,都会发觉到她的好。
所以程淮书很快就压下去冷淡的安若带给他的失落,他将茯苓饼轻轻放在餐桌上,温和笑了一下,说,再等等、马上就开饭了。
安若沉默不语。
程淮书转过身去,压下去乱七八糟的心情,把那手撕包菜再翻了几个个儿。旁边煮粥的声音,包菜在锅内翻炒的嗞嗞声,他的心是乱的,无处遮掩。
突然,身后渐渐接近了一抹熟悉的气息。
安若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脱鞋擦地的声音十分清晰,从远到近。程淮书转着木铲的手腕愈来愈僵,忽然,就感觉到腰间的衣服收紧。
白皙纤细的胳膊,挽着衣衫。
用力环住了他的腰。
锅铲啪嗒掉落在炒锅里。
油汪汪往外溅,一滴热油落在程淮书的拇指虎口。
烫伤了皮肉。
“”
“”
“”
安若搂的很紧很用力,她的脸贴着程淮书的后背,磨搓,力气大的要是脸上擦了粉,大概率都抹在了那衣服上。又像是在发泄,但不知道发泄了什么。
程淮书动都不敢动,伸手把那两个煤气灶上的明火全都给关掉了。他的若若,他的若若,他的若若又怎么啦她现如今总是爱做一些出其不意的事情,往往这些事就是能撩拨起他全部的心弦,让他瞬间坠落于失控深渊的边缘。
两个人又是一阵的安静,安若把脸埋在程淮书的衣服间,最后手都从腰间、环绕到了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