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礼貌性地听着,等眼前的景象倒映在虹膜上时,她才反应过来
原来八年时间,江城已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司机对她选择从临城回到江城的选择很称赞,打着方向盘用方言说“人总要落叶归根的,生长地就是第一故乡啊,怎么能忘呢”
回来的第二天,她去了时振云的墓地,是一个没有字的墓碑。
那时候快到元旦,江城下了场初雪。
跟八年前父亲去世的天气一模一样。
冬日雪花纷纷扬扬,如鹅毛轻洒,轻柔覆在她的眼睫上,化成雪水。
时晚寻穿着双排扣的白色呢子大衣,柔软的围巾挡去寒意,单是立在那儿,都像是要与身后的雪景融为一体。
她怀里抱着一捧洋桔梗,笑中含泪,呢喃道“爸,我回江城了,我要是想你了,就会来这里看看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起码,这里还有她眷恋的人,她应该回来看看的。
时晚寻找的房子离江城电视台不远,通勤时间也就十几分钟。
出门前,她看了眼手机,时间还绰绰有余。
这一片的居民楼偏老式,承载着她小时候对江城的最初印象。
穿梭过小巷,她打算先去吃早餐填饱肚子。
去到经常吃早餐的门店,她点了碗馄饨,拿小勺多加了点辣椒。
老板用围裙擦拭着手里的水,热情地开口“时记者,要不要再来份油条,我给你夹过来。”
时晚寻摆摆手“不用不用,王叔,我已经吃饱了。”
之前她在一些小事上帮过王叔,所以只要她过来吃早餐,王叔都对她特别照顾。
王叔是打心眼儿里觉得这姑娘人特好,就是她很少笑,即使笑起来,清冷疏离,总是维持着一股别人走不进去她世界的清冷感。
也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有过什么不好开口的经历。
从店里出来时,春雨尚未停下。
时晚寻撑开折叠伞,走入雨幕。
去到工位时,她来得偏早,还能有时间清理下桌面,给窗台的仙人掌浇水。
打开电脑,她又将素材的片子剪好,可能有些没睡好,眼眶跟太阳穴都有些酸痛。
上午十点,部门里组织开会。
主管钱澄坐在桌前,翻动着资料,推了下鼻梁上的鼻梁眼镜。
他体态偏胖,不过笑起来时很和蔼,平日里也跟大家很亲近,大家一口一个钱哥地喊着,也乐意跟他共事。
钱澄先是活跃了下氛围,很快将话题集中在正事儿上“最近部门里接到上级通知,想要拍摄一档反映江城警察风貌的纪录片,拍摄完成后会登陆江城晚间档,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跟想法”
最先开口的是孟瑜,她在节目策划上得心应手,也很有个人风格。
“我觉得可以拍摄基层民警的办案经历,穿插一些普法知识,给观众最直观最真实的现场感受,也能通过一个个真实的故事了解江城普通人的悲欢离合以及基层民警的风貌。”
说完,大家纷纷鼓掌,表示认可。
不过孟瑜
的提议虽然中规中矩,但总觉得差了点味道。
毕竟在娱乐至死的年代,大众很少再将精力分给严肃的纪录片,即使这档节目登陆江城卫视,可能收视与反响都会平平。
钱澄点点头,心里略做思忖,往时晚寻坐的方向看过去一眼“时记者有没有什么想法”
钱澄知道她去过西城,世界毒品泛滥之地,失踪数百天,几乎是与魔共舞,最后竟然被军机安然无恙地接回来。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对这姑娘肃然起敬。
这段经历放到普通人身上也能吹嘘一辈子了。
更何况对于需要素材的身份来说,时晚寻的这段经历就显得尤为宝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