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开口道:“都围着作甚?还不快去叫太医!”
王熙凤紧忙吩咐道:“来人,快去将太医都叫来!”
琥珀应了,急急忙忙往外寻去,霎时间荣府乱成一锅粥,王熙凤先扶着贾母去了暖阁,又出来打理事务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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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哉。”
旨意宣读过,黛玉叩拜道:“民女林黛玉,叩谢天恩。”
紫鹃、雪雁紧忙将其搀扶起来,一旁的张宜人笑着打趣道:“我的儿,此番可算对了你的心思?”
“干娘~”黛玉面上羞红,抬手遮面,引得张宜人笑个不停。
黛玉垂螓首上前接了圣旨,听戴权道贺,黛玉紧忙屈身还礼,又回头看向紫鹃。紫鹃寻了银票正要上前,却见胡言芳早已上前,将两枚硕大的银元宝塞在了戴权手中,口中生涩道:“劳烦戴公公走一遭,些许茶水钱不成敬意。”
戴权面上笑容不变,说道:“胡公子客气了。既是大喜之事,老奴就却之不恭了。哈哈哈,圣人还等着老奴交差,老奴就不多留了。张宜人、胡公子、林姑娘,少陪了!”
胡言芳紧忙抬手一引,生硬道:“如此,小生送戴公公。”
当下黛玉这位便宜二兄引着戴权往外而去,内院里只余下张宜人与黛玉这对儿干亲。
张宜人过来扯了黛玉的手儿道:“这圣旨须得好生存放了,旨意既然下了,这婚事总要提上日程。回头儿让你干爹寻了竟陵伯商议一番,三媒六聘、三书六礼,再定下良辰吉日让竟陵伯八抬大轿将玉儿抬了去,如此也就算圆满了。”
黛玉在胡家不过总计待了十几日,却极得张宜人喜爱。她又素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因是这会子红了眼圈儿道:“还不曾在干娘跟前儿孝顺过几日,不想转眼便要出阁……女儿心下总是有些不舍。”
张宜人拍着其手笑道:“傻孩子,于咱们女子而言,还有什么比一桩好姻缘更要紧的?伱与竟陵伯情投意合,那竟陵伯又是个又能为的,若迟迟不嫁过去,说不得旁人请了圣人指婚,到时候哪里还有后悔药可吃?”
黛玉歪头低声道:“俭……他才不会呢。”
张宜人探手刮了下黛玉的鼻尖,说道:“瞧瞧,嘴里说着舍不得我,心下说不得早就盼着嫁过去呢。”
黛玉顿时嗔道:“干娘~”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张宜人道:“你干爹一直待在清水衙门,家中并不富裕。早前我与你干爹便计算了,待玉儿出嫁,总要凑个三千两的嫁妆来。”
黛玉顿时急了:“干娘,不必如此的。”
张宜人却道:“这你就别管了,这干亲虽是因着竟陵伯求肯,可我与你却是真心实意,做不得假的。你父母不在,我这做干娘的可不就要管着你婚嫁?”
黛玉眼见劝说不得,只觉心下熨帖之余又酸涩无比,顿时红着眼圈儿哭了出来。
“好生生的怎地哭了?”张宜人探手将黛玉揽在怀中,一边厢轻轻拍打着黛玉背脊,一边厢却蹙眉道:“只是有一样,你虽嫁了过去,却到底差着年岁,总要再过三五年的再琢磨孩子的事儿。”
黛玉顿时羞得抬不起头来,只闷在张宜人怀中嗔道:“干娘再说我可没脸见人了!”
张宜人咯咯笑道:“男婚女嫁的事儿,谁都要来这么一遭,你这会子羞,待成了婚就不羞了。”
黛玉娇嗔着不已,心下却满满的:一则眼看要与俭四哥修成正果;二则俭四哥应对之举,不想竟真个儿给自己寻了疼惜自己个儿的干亲。
黛玉心中不由得默默与故去的父母念叨道:妈妈、父亲,女儿要嫁人了,还有干爹、干娘、两位兄长疼惜着……女儿来日定会好好儿的,妈妈、父亲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却说胡言芳恭恭敬敬将戴权送出家门,又目送其骑马远去,这才回转身形入了家门。不提其入内禀报张宜人,却说戴权一行沿街行走一阵,忽而便见前头停了一架马车。
随即一护卫模样的人物横在身前,躬身拱手道:“可是戴公公当面儿?我家老爷竟陵伯烦请公公道旁言语两句。”
那戴公公笑着凑趣道:“咱家还说怎么一早儿左眼皮直跳,不想竟应在了此处。哈哈哈,李财神相邀,咱家求之不得啊。”
当下飞身下马,缰绳丢给小黄门,戴权自己个儿移步马车旁,随即就见帘栊一挑,那位少年伯爷笑吟吟相邀道:“外头寒凉,戴公公还请入内说话。”
“好说好说。”
自有护卫送来凳子,戴权踩着凳子上了马车,入得内中便见亮堂堂一片,左右观量了才见那窗子上竟都镶嵌了玻璃。
软座旁便是熏笼,又有一小几摆放了茶水,熏笼里青烟袅袅,一嗅便知是上等的老山檀香。
李惟俭笑着请其落座,戴权便打趣道:“李伯爷好享受。”
李惟俭笑道:“方才定制的马车,昨儿下晌才送到家里。戴公公请茶。”
“李伯爷客气了。”
略略呷了茶水,就见李惟俭郑重拱手道:“劳烦戴公公奔走,说不得来日还要戴公公多加照拂,料想戴公公也瞧不上等闲黄白之物,因是我今儿便给戴公公留了一份契书。”
说话间自一旁抄起契书来递将过来。
戴权纳罕接过,略略扫量一遍,先是面上一喜:内中提及转让一分股子!股子啊!谁不知李伯爷生发之能?今日一分股子,来日说不得便要作价十万!
再往后观量,却是什么京东化工……京东化工?有这股子吗?
他纳罕看向李惟俭,还不曾开口,就听李惟俭说道:“这京东化工还不曾建厂,只是一旦建成,可就不可限量啊。”
“哦?伯爷这话怎么讲?”
李惟俭低声道:“我大顺所用硝石,少部分为西南洞穴所产,大多数都是茅厕刮硝而来。若这化工厂步入正轨,说不得来日就没了硝官这差事。”
没了硝官差事?那不得赚个金山银海?
戴权顿时笑得没了眼睛,不迭声感念道:“诶呀,多谢李伯爷照拂啊。李伯爷放心,来日若有变故,咱家定然告知李伯爷。”
当下戴权抄起茶盏来一饮而尽,兴高采烈收了文契,赶忙拱手道:“咱家出来久了,不好再多待。伯爷,咱们就此别过。”
“我送戴公公。”
“伯爷留步,咱家去了。”
戴权下得马车,也不用旁人扶着,自己个儿翻身就上了马,又朝着李惟俭拱拱手,这才催马而走。
那丁如松瞧了个稀奇,回头便与李惟俭道:“这位戴公公瞧着也是个练家子啊。”
李惟俭笑道:“少胡吣,你若路上被馅饼儿砸了个正着,只怕比戴公公蹦的还高呢。”
半晌,眼见戴权一行掩于市井,李惟俭撂下帘子吩咐道:“先去武备院,下晌说不得还要与荣府做过一场。”
丁如松得了吩咐,紧忙吩咐车夫调转车头,一路朝着外城武备院而去。
李惟俭的车马前脚刚走,贾琏便领着人到了胡廷远家。报了名号,须臾便被胡言芳引入内中。
一早儿便有下人传话与张宜人,这会子张宜人正扯着黛玉在正房里说着闲话,听得贾家来人,顿时蹙起了眉头。
抬眼便见黛玉面上也略显恓惶,因是安抚道:“我的儿,有干娘在,不用怕那劳什子贾家。你先回绣楼去,待我打发了贾家人再说。”
黛玉咬着下唇道:“因着我,不好让干娘恶了贾家,不若女儿也一道儿……”
张宜人道:“你顾念着亲戚如何好开口?”
正待此时,忽而听得一旁的女官卫菅毓道:“宜人、姑娘莫争了,林姑娘在荣府种种,我可是瞧在眼中,不若我随着走一趟荣府可好?”
黛玉顿时担心地看向卫菅毓,道:“姑姑,这只怕不好。”
卫菅毓笑道:“哪里不好?我为女官,得了贵妃吩咐来照看着林姑娘,这会子若是用不上,可不就成了吃白饭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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