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师傅不开心了。后果是很严重的。
潘家楼是在全国老饕嘴里都闻名的一处名楼,据潘兴昌的说法,他们家最老那间坐落在b市巷道里的小小店铺,距今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门上那块牌子,以及老店里墙上那些墨宝,都是当时达官贵人提的字,甚至店里的厨刀和砧板,还是当时御赐的。
对此高德运心里持怀疑态度。
但对外的时候,高德运提起潘家楼,那都是丢掉脑子瞎吹∶"对,就潘兴昌潘师傅,他们那楼啊,可有渊源了门廊上的字,你猜是谁题的对,就是那某某。那您知道他们剁肉的砧板吗囔,原来您知道啊,那是当时某某在潘家楼吃狮子头吃畅快了,御赐的"
诸如此类。
给足了潘兴昌面子。
毕竟,无论潘家楼的渊源是不是真的,在b市这个竞争激烈的美食荟萃之地,潘老爷子的手艺确实征服了嘴最挑的老饕,也征服了祁氏上一辈的主理人。
由此,潘兴昌运营着最鼎盛的潘家楼,成为了祁氏的美食顾问,顺带也掌控着祁氏饭堂的命脉。
还和祁氏的老辈人交情甚佳,以至于高德兴不敢得罪。
高德运一想到,上次,他就是挑剔了一下饭堂饭菜,忽悠着潘兴昌做了顿好的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饭堂阿姨都没给过他好脸色。
明明他才是甲方啊有这么卑微的甲方吗
话说回来。
高德运顶着潘兴昌看起来要吃人的目光,痛苦又快乐地吃着生肉酥饼。牛肉酥饼放了一段时间,已经有些凉了,只是内馅儿还坚强地带着点热乎。
高德运心底其实是非常想赶紧和潘兴昌解释解释,说几句好话的,奈何他这嘴,简直就是粘在酥饼上了
祁氏集团财大气粗,新建的大厦透露着雄厚的财力,公司里头自然也有微波炉。
此前,如果食物放凉了,高德兴便会溜达去茶水间借用微波炉,顺便在等待食物"叮"好的时间段里,站在公司的大绿植后面,听一听茶水间里戏剧性极强的狗血八卦。
偶尔还能听到骂自己的部分。
但,只有枫前馆的食物,特别是牛肉酥饼,绝对绝对不能放进微波炉里。
那恰到好处蓬起的松脆面皮,那软烂中夹杂筋道牛筋的鲜香肉馅,无一不是火候创造的奇迹。微波炉再给它回炉一次,热是热了,可滋味就不对了。
因此,高德运大口地嚼着饼。
城市的夜晚,二十八层的高空中,一间静谧的办公室里,回荡着一个人吃饼的声音"吧即吧巴唧吧唧。"
潘兴昌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吃。
小秘书一脸尴尬,小徒弟则一脸茫然。
在牛肉酥饼最后一点余温散去以前,高德运终于心满意足地吃完饼,精神也回到了现实世界。他擦了擦嘴,诚恳地看着潘兴昌∶"潘师傅,我错了。"
潘兴昌问∶"很好吃吗"
高德运正要夸出嘴,对上潘兴昌危险的眼神,立刻打了个激灵∶"哪里哪里,就一小店。哪能比得上潘师傅您的手艺。"
高德运说完话,下意识摸了摸胸膛。对不起了良心。
高德运转移话题∶"潘师傅,您怎么大老远的,今晚突然过来了啊原来不是说后天吗"
"上一个事情提前办完了。昨天去和祁老爷子下棋,让我顺便来看看小祁总。"潘兴昌随意地说道,"对了,祁砚现在怎么样他好久没回过家了。"
高德运大概知道一点祁砚的家事,保命般避开了这个话题,佯装无知地呵呵笑着∶"祁总挺厉害的,祁氏在他的管理下,发展成怎样,您也看到了。"
潘兴昌想到刚刚参观分公司的所见,点点头∶"确实。这小子,比他爸他爷爷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