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没让元栖感觉轻松了些,反而觉得自己先前所设想的一切都乱了套。
她心底苦笑着,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惠妃今日敢对郭贵人下手,焉知他日不会算计旁人宫中不乏有一心安静度日的地位嫔妃,若是惠妃不知收敛,您又一味骄纵,岂不令后宫生乱,众人寒心”
“妾身如今奉命统摄六宫,自要为后宫嫔妃进言”
话未说完,康熙却不愿再听下去,出声打断道“她若是敢做,朕自不会容她。”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但元栖已经明白,一个郭贵人并不足以让他哪怕分出一丝心神出来。
又或许是,他是故意这么纵着的,惠妃得意了,自然能影响到大阿哥,只有最好的磨刀石,才能磨砺出最锋利的刀刃。
而眼下惠妃的所为没有触及他的底线,所以他的反应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元栖不敢再想下去,站久了的腿一瞬有些发软,她被康熙顺势揽在怀中,已经无力推拒开来,甚至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随即浮上心头来的便是后怕,她不清楚自己谋划许久,到底被康熙看透了多少,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自以为周全的动作全数落在康熙眼中,她就感觉后脊发凉,浑身僵硬。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恐惧,康熙在她后颈上安抚似的摩挲着,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传来,却无济于事。
过了许久,他贴在元栖耳边低声道“下不为例,往后有什么想法,记得提前知会一声,只有咱们的时候,我不喜欢你藏着掖着。”
这是一句善意的提醒,是关切,也是警告。
温热的气流徘徊在敏感的耳根,令人不由自主想要挣扎着逃离,但她的手已经搭在康熙的腰间,她只能紧紧抱住他。
第二日回京,四阿哥和几个兄弟在前头跑马,马车上,十阿哥在一旁摆弄着自己的玩具,元栖背朝外倚在软塌上神游天外。
昨夜她后来再也没有心思和精力琢磨康熙的态度,如今一回想,似乎仍能感受到那时候的恐惧和不安。
但转念一想,康熙干涉后宫的时候并不多,先前她虽自作主张了,但到头来他也似乎没有动怒。
她的位份在这儿,先前封皇贵妃时是康熙亲自下了旨,太皇太口亲口同意了的统摄六宫,总不至于往后彻底放手不管了。
这么自我安慰了一阵子,元栖听到身后隔着屏风,十阿哥正被宫女逗弄着笑个不停,才觉得心情稍缓。
绕过屏风,小十先一步看到了她,兴冲冲地迈着小短腿跑回来,肉乎乎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要抱起来亲一口。
小十这些日子来肉眼可见胖了不少,抱了不多时,元栖已经觉得手臂酸涩,但她却不愿放下,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抱着这个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时,她才能有片刻彻底的放松。
也许是因为周遭人人都有别样的心思,唯有小十的亲近是不掺杂任何其他东西的。
回宫的第一顿晚膳,康熙是在永寿宫用的。
元栖带着小十到院内去迎,经过昨夜之事,她对康熙不可避免有些躲闪。
康熙却一如往常,先是熟练地接过小十在怀中抱了抱,而后拉着她的手走进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