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栖也知道回芳墅里还需要她坐镇,没时间去找惠妃的麻烦,冷冷看了一眼春竹,叱责道“滚出去外头跪着你主子身子不适不知道轻重,你也不知道么回芳墅这里还有个小阿哥在,若真出了什么事儿,不光是你,连你主子也要一块儿受罚”
春竹一脸不情愿的被人拉出去了,室内一时间除了来往的脚步声,便是一片安静,看着太医沉重的面色,元栖心底也沉甸甸的。
过了一阵子,三个太医终于前来禀告。
负责郭贵人的太医瞧着还勉强镇定些,和元栖先前所想的相差无几,郭贵人先前生产时就伤了身子,如今又在寒冷的湖水里泡了好一阵子被救上来,寒意入体,身子骨大有损伤,只要日后好生养着便不会出错。
另一个太医沉沉叹了一声,只道“小阿哥高烧不止,又耽搁了许久,待用过了药,今夜烧若是能褪下来,往后也只能细心将养着。”
太医说话委婉,潜台词便是小阿哥经了这遭,再经不起任何风浪,一不小心便会夭折。
想想来时舒心不少的郭贵人和健康活泼的小阿哥,元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等郭贵人和小阿哥的病情平稳下来,元栖留下贺儿守着,才回了凝春堂安睡。
不想第二日天蒙蒙亮时,回芳墅那头却有消息传来郭贵人薨了。
元栖呼吸一滞,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急急问道“昨夜不是已经好了么怎么一晚上的功夫就没了”
前来传话的宫人泣不成声道“太医只说药性重,娘娘身子骨太弱,没能缓过来。”
这三两句话之间,回芳墅又有人匆匆前来,这一回是守在那儿的贺儿和郭贵人的贴身宫女夏烟,二人神色悲痛,满脸泪痕。
元栖心猛沉了下去,便见夏烟泪水滚滚落下,满目悲凉道“小阿哥他,高烧不止,殁了”
来畅春园不过半月的功夫,郭贵人和小阿哥一下子都没了,元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此事,几番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更有些隐隐愧疚于宜妃临行前的叮嘱。
康熙昨夜看过六阿哥后,便直接宿在了德妃处。今日一早听闻郭贵人和小阿哥一同殁了,再看看面色煞白,一直醒不过来的六阿哥,目光沉沉,好半晌才吩咐道“郭贵人久侍宫闱,又诞育有功,着晋为嫔位,按例厚葬。”
一旁的德妃更是彻夜未眠,听罢郭贵人和小阿哥没了的消息,一时间竟有些感同身受,望着六阿哥怔怔落下泪来。
想起之前没了的两个女儿,她更是悲从心来,不敢想象眼下这个唯一的阿哥若是没了,自己又该如何自处,无法自制地伏在六阿哥身侧呜咽起来。
康熙在她肩头轻拍了拍,想要宽慰,却无从说起。
凝春堂内,夏烟忍着泪意将郭贵人落水一事徐徐道来。
“戌时三刻的时候,贵人忽而起了身,说自己难以入睡,贵人素来喜静,夜里不愿轻易惊动了人,所以只带着奴才在附近散心。”
说到这儿,她声音微有些哽咽,“本想着在院子里走走也便罢了,可贵人说想去看后湖的那一池子残荷,奴才便先回去了一趟取了件衣裳,再出来时便已经不见了贵人踪影,过了足足半刻钟,才有人来回芳墅告知奴才,贵人在后湖落水了。”
“既然明知道郭贵人不见了,你为何不吩咐手底下的人去找”元栖勉强冷静下来,她记得畅春园前后两片湖,为防止有人不慎落水,湖边日夜都有侍卫巡逻,郭贵人落水怎么足有半刻钟都没人发觉
夏烟忍不住落泪道“那时候小阿哥哭闹不止,奴才留了些人在回芳墅照看,便带着人去寻了贵人,可谁能想到贵人落水之处是在落虹桥附近,那里离回芳墅距离极远,那样短的时间,贵人如何能走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