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的时间太久,沉默到松代一树开始怀疑这个问题难道就那么难回答。
好一会,五条悟才俯下身,把和自己紧紧相扣的那只手贴在脸畔,声音低低的“我可以当做从来没有认出来过你。”
他会退回到那点安全距离之外蛰伏。
“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五条悟继续,“我以后绝对不会做出类似的事情。”
他会用六眼,用术式,用天罗地网。
“还有呢”五条悟说的比唱的好听,松代一树挣了挣手,没挣开,只好问他,“剩下还有什么”
五条悟扣着他的手,声音愈发的低“我可以从你旁边的宿舍里搬出去。”
他声音更低的补充“但我需要一些时间找新的房子。”
找一栋更适合两个人居住的。
“然后呢”
松代一树像是对这些都无动于衷一样。
“我什么都可以。”五条悟说。
他什么都可以。
但就像是品出了一点松代一树话语间的去意一样,他捏着那只手,细细密密的蹭着他手腕处凸起的尺骨,把那点皮肤来回摩挲的通红“我只要你留在高专内。”
松代一树忽然感受到一种难言的疲倦。
“五条悟,”他抬头,在黑暗中和五条悟对视,“一个人能陪另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我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也迟早会登出世界,他迟早要回到现实生活中去。
他嘴上说的好听,把任务世界和现实世界分的泾渭分明,但一到涉及五条悟的问题,就算是再来上一百多次他也还是会在情绪上头的时候失去冷静。
究其根本,他根本不是在恐慌被认出来,他所恐慌的其实是在面对五条悟的过程中,现实和任务在慢慢混淆。
他慢慢不再觉得五条悟是任务对象了。
能让他感到真实的除了自己之外,多出了一个五条悟。
但现实世界才是他的家。
现实世界不是童话,没有咒灵没有咒术师也没有五条悟。
他在现实世界里也只是一个普通公务员,他按部就班的上学考试工作,没有咒力,不会术式,和任何大型跨国黑暗组织没有半点关系。唯一可圈可点的或许就是申论满分考进了管理局以及身手不错。
除此以外,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就像他这次拿着进入任务世界的普通人壳子一样。
他不可能像任务世界中一样无所不能,能一次又一次的更换身份,能永远为五条悟挡下所有危险,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但五条悟像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样。
他依旧把那只手贴在脸侧,昏暗晦涩的帐内,他眼睛亮的惊人
他就这样浅浅贴着松代一树的尺骨,一寸一寸摩挲过这只手的指节,然后把唇角贴上去“没关系。”
他说“我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