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砚扯扯衣领,注意到她发白的唇色,嘴角提了提,“怕了”
沈瑜卿倏的看他,眼眸对上,她看见他眼底的戏谑,若无其事道“你不会护我安全吗”
这倒是真的。
魏砚点头,不知为何,深夜中她坐在他的房内,淡然地同他说话,让他有种莫名熟识之感,仿佛本该这样。
他眸多看她,忍不住升起逗弄的心思,“待在我身边安全,今夜也别走了。”
沈瑜卿难以置信地朝他看,似是在辨别此话真假,直至寻到他眼底的三分笑意,顺手将案上的军册朝他掷去,咬唇道“下流”
骂的顺嘴,也不知私底下骂过他多少回。
难以言喻的是,两人不过才相处过几日,甚至没说过几回话,魏砚却觉得似曾相识,也不在意她这般放肆地骂他。
魏砚刀背一抬,触到军册,那军册乖顺地落到他手中。
沈瑜卿拂袖起身,侧肩而过时瞥见他脸上沉沉地笑,一股子痞气,心中气闷,眼翻了翻,快步出了屋。
翌日一大早城门开时,随行就先出去。
越往北走,风越猛烈。
沈瑜卿骑马时眼被风吹得睁不开,以袖遮面挡了会儿。面前忽现一高大挺拔的人影,松松抓着缰绳,不偏不倚挡住了正吹来的风。
脊背挺得笔直,侧脸如刀刻,眉目锋利深邃,又隐隐有种野性,似是山里不驯的兽。
恍惚间,沈瑜卿记忆中忽闪现出曾经做过的梦境。梦中有一个看不清相貌的男人,她与他相处日久,直至成婚生子。
已是许久前的事了,她早就记不清,可此时遗忘的记忆却如潮水般涌现出。
半晌,沈瑜卿转开脸,提醒自己那只是一个梦,她现在已与行严成婚,明面上已经是他的妻子。
殷止的病有十余年,前些日子突然大病昏迷不醒,魏砚四处寻医无果,最后决定动身入京,不料想真叫他找到了人。
漠北路远,为不耽搁时间,魏砚让人送殷止南下,就在两座城池后。
入夜时没赶到下一座城,只有一处偏僻荒芜的庄子。
魏砚抬手示意人前去打探,不过一会儿那兵卒折返,回禀了几句,沈瑜卿听见,看来是要在这歇一晚。
庄子破败,没多少人家,有两户空着,院子土石堆砌,入内杂草丛生,蛛丝漫结,灰尘铺着一层又一层,没一处干净之地。
沈瑜卿在门前扫了眼,唇抿了下,没说话。
魏砚带着几个兵卒在里收拾,尘土飞扬,攘得他脸上黑着一层灰。
“你不急着赶路”沈瑜卿开口问道。
魏砚闻声拍拍衣袖的尘,回头看她,“人马疲惫,暗处埋伏着犬戎人,夜行遭伏不好脱身。”
沈瑜卿记起驿站遇袭,心里了然,“没别的屋子了”
魏砚掠了一遍她这句话,明白了,又打量她两眼,行程赶,风餐露宿,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只是忘了现在身边带着一个女人,还是上京娇惯的贵女。
即便风再大,她也将面上的尘擦拭得干净,眼波如水,心里必是瞧不上这种地方。
“你睡榻,我带人在院子守着。”魏砚道。
沈瑜卿朝他口中的榻看去,不过是两块搭建的板子罢了,干脆道“我睡不惯。”
“这么娇气”魏砚有意道。
沈瑜卿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知是故意激她,但也确实没别的地方。
“堂堂淮安王请我去诊病,就是如此招待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话语不失讽刺。
这张嘴看着软,说出的话比钉子还硬。
魏砚磨磨牙根,牵唇一笑,“凑合一晚,若真嫌弃,不如睡我身上,暖和不硌肉。”
同他斗嘴沈瑜卿就没讨到好,转身出屋,不想再看他这张无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