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报站声响起,云鸿缓缓眨了眨眼,恰似一颗石子坠入湖面,心中竟泛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涟漪。
大一下学期的冬天,外婆不小心摔了一跤,几天后就去世了。
云鸿返乡奔丧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粗粗一算,竟也快三年了。
冬日天短,才四点多就擦黑了。
云鸿之前在动车上查过交通方式,主要就是公交和出租车。
但老家所在的地方有点偏,公交车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一趟。
看看时间,上一班好像刚走没多久。
新车站周围挺荒凉,除了餐馆和小旅社之外,几乎啥也没有。
形单影只的云鸿像极了异乡人,短短百十米的距离,就被黑车司机和旅店职员争抢了十多次。
黑车司机们斜着眼睛,统一口径漫天要价,张口就是三百五百,根本不给打表;
小旅馆职员们则多次隐晦地表示,有100块一次的特殊服务,特别适合年轻人开荤。
“不走,不住”
第无数次被拦下时,云鸿脱口而出。
对方哈哈笑出声,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还真是你。”
云鸿抬头一看,仔细辨认了几秒,“阳哥”
六岁之前,云鸿是在白石村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
当时的白石村还没有现在这么荒凉,村里有很多青壮年,也有好多小孩子,每天呼朋引伴跑来跑去,身后跟着一群汪汪叫的狗仔,像春日的田野一样生机勃勃。
里面有个孩子头叫华阳,比云鸿大九岁,很照顾他这个从城市回来的小孩儿。
只是后来云鸿跟着爸妈回城里上学,隐约听说华阳高中毕业就当兵去了,没想到竟在这里重逢。
华阳早听说了云鸿父母离婚的事儿,知道他没地方可去,干脆拽着往自己车上走。
“别在外面吃了,不干净,正好我也要回去看爷爷奶奶,走,跟我家去吃去。”
云鸿倒也不扭捏,跟着上了车。
这一带近山傍水环境优美,就是湿气有点重,一到晚上就起雾。被车灯一照,模模糊糊的,只能勉强看清前方几米远。
偶尔一阵风刮过,整片浓雾就跟着流动翻滚起来,像张牙舞爪的兽,很有点老话本的诡异。
这种天最容易出事故,华阳也不敢开得太快,有一搭没一搭跟云鸿说话。
毕竟有儿时的情分在,两人很快重新熟络起来,也了解了彼此的近况。
去年退伍转业之后,华阳被分配到市里的派出所工作,隔三差五也回白石村看看老人。
今天是来车站送个朋友,没想到就碰见云鸿。
“你家的老房子都三年没住人了,炕潮得不行,被褥哪儿还能用今晚先跟我住在我爷家,明天带你去买点新的。”
华阳虽然是个大男人,考虑事情却很周到。
云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准备有多么不周全,挠了挠头,又道谢。
山路难行,更何况是夜雾下的山路。
等车子驶入白石村,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天已黑透,月亮也不知跑到哪里去,高高的夜空中稀拉拉缀着几点明星,和地上橙黄色的灯光交相呼应。
错落的房舍内,依次透出光晕,叫这里的夜幕不那么冷清了似的。
还没进门,华阳就冲里面喊“爷爷奶奶,你们看谁来了”
华爷爷和华奶奶闻声从屋里探出头来,眯着眼睛看孙子身边那个白嫩清俊的后生,半晌才一拍大腿。
“哎呀,这不小鸿吗”
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呼,久违的温暖和尴尬卷土重来。
云鸿摸摸鼻子,“爷爷奶奶好。”
华奶奶连忙走出来,往围裙上用力擦了擦手,这才摩挲他的脸。
“哎呀,高了,瘦了,也俊了。”
又往他背上拍了几把,声音微微发颤,“真狠心啊,这么些年都不回来,再晚些时候,你可就见不到我们啦”
“行了,孩子难得回来一趟,说这些没用的干啥。”华爷爷提着烟袋锅子走出来,一只手倒背在后面,一副很懂的样子,“孩子在首都上学,那是干大事的,忙得很,就你唠叨”
见云鸿有些无措,华阳上来撞了他一下,挤眉弄眼道“走吧小红”
云鸿“”
作者有话要说就决定是你了,小红
谢谢大家的支持,今天还是红包哈,月底了,年底啦,小可爱们有不要的营养液啊,留言评论啊,都狂暴地扔过来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