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郑云秀忍不住摇头,“父亲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会留下后患的事情,这怎么”她并非觉得郑天河不会做出这等心狠手辣的事情,而是觉得他不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如果是他做的事情,必定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七分真三分假的东西,最是让人容易混淆。”郑夫人摇了摇头,“问题不在于这件事情,是不是你父亲做的问题,在于你父亲曾经真的做过另外一桩事情。”
郑云秀脸色大变。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莫惊春。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这天上阴沉的天色总算忍不住耷拉下脸,将那银河之水猛地倾盆倒下,仿佛天上破了个洞,哗啦啦往下着暴雨。
女子学院连书都不上了,正站在廊下看着天上的雨色。
因为接连不断的雷鸣声,太过强烈。夫子站在学堂里说话的时候,后面的女学生都听不到他在讲些什么。
这样的讲课效果不要也罢,陈院长索性让大家都下了课,高高兴兴地玩起水来,只是不许她们闯到雨中,免得受了寒。
“她们都回来了。”陈文秀站在郑云秀的身边,笑意浓浓的说道,“我确实没有想到莫尚书的动作这么快。”
昨夜刚传出去的消息,今日就已经有了结果。
不管郑天河的事情和他有没有关系,可是女子书院丢失的那三个人却的的确确回来了,虽然其中一人是被抬着送了回来,可好歹人还活着。
郑云秀喃喃自语,“虽然是好事,可我心中却有些担忧。”
陈文秀“担心你的父亲”
郑云秀苦笑着说道“我也不担心他,其实这对我来说,更是好事一桩。可是对郑家,就未必是如此。父亲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郑家有今日的地位,多少是靠着他的筹谋,如果他真的出事”
“靠着你父亲去刺杀陛下的筹谋吗”陈文秀好奇地说道。
这话忒是直接,一下子撕开所有的遮掩,让郑云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片刻后,她无奈地说道“谁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那些仅仅只是牺牲了几个子弟的世家们,当真只是这些子弟在筹谋着刺杀的事情吗那可真真是未必。如果没有家族在背后的默许,如果没有世家的背书,他们未必会有这样胆大包天的胆量。
这群世家是如此,那郑家,也或许是如此。
陈文秀平静地说道“谁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那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有什么意义吗你父亲既然会入狱,要么,他是个替死鬼,要么,他输了,要么,他触犯了不该触犯的禁忌,以至于庄家不想玩了这种种考究,你愿意选择哪一个,不都是看你自己吗”她拍了拍郑云秀的肩膀。
“你父亲既然进去了,那短时间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如今你要是想要回去,那也没关系。你的阿娘不是与你说过,若是你愿意的话,她可以将你送去娘家就算后面你父亲还能再出来,可是这么遥远的距离,他就算是想对你下手,那也是不能够的。”
郑云秀迟疑地说道“您打算赶我走吗”
陈文秀诧异地看了几眼郑云秀,淡笑着说道“难道你还在我这苦地方呆习惯了要知道,这里可都是粗茶淡饭,就算是你出身高贵,在这里也没什么特殊待遇,还得给那些学生上课,怎么想都不划算吧”
郑云秀摇了摇头,看着屋檐垂落的雨水。
那轰隆隆的雷声特别吵闹,为了听清楚彼此的声音,她们必须靠得很近,这才能够听到对方的声音。她低声说道“我过去自诩聪慧,可是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枚无用的棋子,不管是对郑家,还是对曹刘来说,我那所谓名誉满京城的名声,其实半点用处都没有。我突然觉得我过去那十几年的时间,都过得愚钝而贫乏。”
陈文秀微讶,看向比她高了一头的郑云秀。
“我突然觉得,留在这里做个教书先生也不错。”她笑着说道,“说不定再过几年,我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陈文秀嘀咕着说道“再过几年,你就未必好嫁了。”
她倒是不在乎,可是她也清楚这闺名对女子来说多么重要。
如果只是短暂在女子书院住下,那未必会惹来麻烦。可要是像郑云秀这般,再长久待下去,这里不只有女子,还有教书的男子,如此一来,肯定会有损郑云秀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