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种事情,并不只能靠着简单的堵住来预防。
如果那么简单的话,那从一开始,袁鹤鸣在得知此事就处理,而不是拖到现在。可是按着正始帝的态度,那特定也是不行的。如今传唱着这歌谣的坊间百姓,知道的,不知道的,听说过的,偶然聊过的人何其多,怎么可能一个个抓出来
而且又要如何分辨他们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只是眼下在面对正始帝的暴怒,袁鹤鸣也不敢将这些事情往外说,只能苦逼地劝说着正始帝,“陛下,此事牵连这么多人,不如还是从长计议,如果”
他的话还没说完,正始帝便冷漠打断了袁鹤鸣的话,露出一个阴森扭曲的微笑,那像是充斥着无穷尽的黑暗,只是不小心瞥见一眼,都会忍不住全身寒颤,只觉得像是跌入了什么可怕的炼狱。
正始帝“尔等说得不错,如果只是压下他们的口舌,那只不过是一日,两日的阻止,并不能彻底让这件事结束,也不能让流言不再继续下去。如此,只不过是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罢了。”
帝王的话慢吞吞地说着,听起来冷静非常,可是落在他们的心中,却是带着可怖的偏执。
“在所有的分岔路口,都立起一根石柱。如果有一人说,那就杀了他们,将他们的皮剥下来,挂在上面。一人说,就杀一人。百人说,就杀百人,千人说,那就杀尽千人。”正始帝冰冷的视线诡谲疯狂,“京城是如此,天下更是如此,寡人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寡人杀的人多,还是脖子硬的人更多。”
“陛下”
“陛下”
“陛下,不可啊陛下”
先后几句话,几乎是同时发出来的。
袁鹤鸣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可怜他本来就是个疲懒的性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被正始帝给盯上了,结果就被拖过来做这些凶残的事情。虽然时日渐久,袁鹤鸣也逐渐清楚陛下是个疯子,可再是疯,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越过线,如果之前正始帝还能勉强算是个好皇帝,在大部分百姓的眼中,还是个爱民的皇帝,可一旦做出如此恶行,那便会彻底冠上暴君的名头
袁鹤鸣从未知道自己的嘴皮子这么溜,“陛下,在百姓的心中,您一直都是位好皇帝,如果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做事,您可要沦为罗刹恶鬼眼下朝中还在打仗,这样一来”
“是什么给了尔等,寡人在乎的妄念”
正始帝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几个,冰冷倨傲的眼神如同雪山风霜,毫无情绪,“寡人要做个好皇帝,只是先帝希望,只是因为夫子喜欢。百姓如何,天下如何,寡人死后,这个朝廷,这个天下会如何,谁人会在乎”
他露出个疯狂冰冷的狞笑。
“至少,寡人不在乎。”
袁鹤鸣和刘昊等人被赶了出来,可是他们也不敢走开,只得跪在长乐宫外,袁鹤鸣还好些,刘昊倒是有些惨。
他的膝盖本来就受伤了,眼下跪在外面,这动也不敢动,这挺直的腰板,谁都比不得。
他们不敢走开,可也不敢再劝。
正始帝那疯狂暴戾的脾气一旦起来,当真是谁也劝说不得。
陛下在乎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一旦触碰到逆鳞,便是要闹到天翻地覆,也是毫不在乎。
谁人让他痛,让他不喜,他便要人死。
如正始帝所说,那些血淋淋的屠杀后,当然会无人敢言。
敢说,不过是因为有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