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上的痛越来越强烈,顺着身子上涌,一下一下刺着他的脑仁,刺得他心中恨意如蛛网一般密密地生长。
“郎君,郎君”
耳边传来温柔熟悉的声音,一下将元穆安从旧梦中拉了回来。
他猛然睁开眼,透过黑暗对上秋芜担忧的目光,顿时觉得四下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芜儿,怎么了”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如此沙哑。
“还问我呢,郎君方才也不知梦到什么了,出了满身的汗,还喊了声疼呢。”秋芜见他醒来,心底松了口气,喂他喝了半杯茶后,重新躺下,依偎在他身旁,一条胳膊搭在他肩上,轻拍两下,“郎君身上是否真有哪里疼要不要让奉御来瞧瞧”
大晚上的,被他吵醒了,她一点也不恼,只是一味地关心他的情况。
“没有,只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他没说到底梦到了什么,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两下。
其实,十三岁以后,他时常梦到那一天在漱玉斋的事。
不论是母亲的偏执,还是父亲的冷淡,那些年他体会的太多太多,可是,偏偏就是那一天,被他深深地刻在记忆深处。
大概是因为父亲的那句“只会徒惹笑话”太过刺耳了吧。
此后的十几年,他豁出性命去拼,就是为了证明,他的存在,不是个笑话,他们认为不该属于他的皇位,也本就是他的。
“芜儿,”他侧目看了秋芜一会儿,忽然转过身去,将她搂在怀里,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咱们生个孩子吧,好不好”
他是在父母感情淡薄、互相怨怼的夹缝中长大的孩子。
虽然身为帝王,知晓绵延子嗣的重要,但私心里,他对孩子一直没有太多期盼。
他一直担心,孩子生下来会与他一样,得不到该有的关怀,一辈子看不见父母温馨和睦的样子。
不过,现在,他已有了秋芜。
他喜爱秋芜,爱在心坎里,一想到孩子的母亲是她,他的心里便止不住地涌起柔情蜜意。
秋芜是在父母家人的关爱中长大的,她的性子这么好,一定会是最好的母亲。
深更半夜,骤然听他说这话,秋芜一愣,登时脸上发热,推了推他,嗔道“郎君怎么忽然说这个要不要孩子,自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黑暗里,她的脸庞格外柔美,盛了秋水的眼更是盈盈欲坠,看得他移不开眼,原本空落落的心顿时被一团火焰充塞。
“是,芜儿一个人说了不算,还得郎君我来努力。”
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下面,凑在她耳边吹着热气,低声说。
“哎呀,都什么时辰了”
秋芜侧开脸,缩了缩脖子,肩上披着的薄衫却恰好被蹭得滑下半截,露出一段泛着柔光的肌肤,很快被他轻轻吻住。
“管他什么时候,恰好明日不必上朝”
他半点不肯罢休,握着她的手便放到自己的衣襟上,示意她替自己解衣。
秋芜不肯,他便自己解,再低下头来,咬着她的耳朵促狭道“怕什么,诞育子嗣本就是皇帝与皇后的应尽之职,于国而言,乃是稳固根本的大事,咱们夜半还在为大燕操劳,让旁人知道了,称赞还来不及呢。”
秋芜越听越觉面红耳赤,简直无法将眼前这个半点也不正经的人同白日里威严稳重的君王联系在一起。
他熟悉她的一切,很快就将她亲得浑身发软,连抬手推他的力气也没了,只能一面捏着被角低斥他胡说,一面任由他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