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愉愉的马车停到一旁的路上,稻香亭内等候的两名健妇见她马车到了,赶紧举了华宁县主那标志性的大伞候到了马车边上,另一人手里抱着一卷长条地毯,沿着她下脚的地方一直铺到屏风围绕的地方。
这两人的作那叫一个熟练,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儿就布置完了,长孙愉愉这才缓缓下车,落脚在地毯上。这一番做派看得陈一琴一愣一愣的,她是在长孙愉愉之后下车的,自然也享受了这等待遇。
进了屏风围坐的地方,两名健妇将伞插入了早就准备好的石墩里,这才退了出去。
其他已经在座的人都是见怪不怪的了,唯有陈一琴心里不停感叹,这位县主外出的行可真是太多了。也就她有那财力物力才如讲究,其他人跟她一比都活得太粗糙了。
长孙愉愉在自己的蒲团上盘腿坐下,背脊挺得笔直,但一看就是没有再挪窝的打算,陈一琴却是有些坐不住,她来这水边可不是光顾着坐的,于是疑惑地道“难道咱们就一直这么坐着”
长孙愉愉笑道“自然不是,你着什么急啊,还没正式开始呢。”
她们而言上巳节的确还没开始,周遭那一大片的空地上,正陆陆续续地围帐,铺毯,男一团,女一处的,间杂其中。
“以前我住宁江,我们那儿上巳节的时候,得去江边用水洗洗脸,然后折一支柳条,沾上水朝着迎面来的人洒,这是祝福祛灾。”陈一琴道。
“我们也时兴啊,只是不去水边洗脸,咱们都是上了胭脂的,一洗可就坏了。”方仪以扇遮面笑道,“其实咱们这里也用柳条沾花瓣水祛灾禳福,但却不是谁都有资格呢。待会儿你就晓得了。”
渐渐的,周围人多了起来,人也逐渐增大,陈一琴好奇地从屏风的缝隙里往外望,真是吃了一大惊,旁边的空地几乎已经坐满了,每一团人之间也就留了点儿走路的小道,简直比赶集还热闹了。
一时韦嬛如也到了,这会儿人多了起来,她的马车进不来,只步行到稻香亭附近。
陈一琴抬望向她,只见韦嬛如穿了一袭粉地织西番莲纹襦裙,衣袂翻飞得好似蝴蝶一般,脸上也傅了粉,瞧着没有上次见时那般憔悴了。她走入屏风后,被几片绿叶一衬托就成了一朵夺目的芍药。
韦嬛如有些不好意思地落座,“我来晚了。”
钟雪凝以扇遮面道“不晚不晚,今儿你若是来早了反而不好呢。嬛如,待会儿不赢得花神可就全看你了哦。”
“什么花神”陈一琴不解。
“你等着看吧。”钟雪凝卖个关笑道。
也不知是哪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锣,陈一琴便看到仆从们齐齐上前将那竹制的屏风合拢来,抬到了一边儿,视线瞬间就敞亮了。
再看周围的帐也全都拆了下来,那一张一张的毯就好似一团一团的花,齐齐盛放在洵水畔。
当然最像花的肯定是长孙愉愉她们这一处,屏风一抬开,周遭就有低呼议论渐起。
“咦,华宁你们今年倒是新鲜,怎么你却成了绿叶”长孙丹的音从侧面传来,陈一琴才发原来咏荷社那群人就坐在旁边不远处。
她们却是齐齐地穿着鹅黄色的衣裙,远远地看着就像一朵巨大的芍药花开在绿茵上,是引人瞩目。
长孙愉愉淡淡地摇了摇手里的团扇,“绿叶护花也是美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