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在捕捉到这一缕香气的时候,脑子里掠过这样的想法。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时候从他的脑海中掠了过去。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仔细去琢磨,却又什么都没想起来。
一脚跨过门槛,司空忍不住抬手扶了一下身旁的门框。
最初木楼给他的敦实的感觉并不是他的错觉,这栋木楼确实用料厚重,门框和门框旁边的柱子都比桃花他们家的要厚实。只是年代久远,木楼的质地在模糊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干枯又肮脏的黑褐色。手感也是粗糙的,一种缺乏保养的干枯感,木质的表面还有一些明显的裂缝。
门内就是赌坊的大厅了。
司空不敢抬头,眼角的余光只瞥见一片沉浸在昏暗光线里的桌椅,以及角落里被人搬开的柜台。
平时这个半人多高的柜台就立在大厅的一角,会有一个管事一直守在柜台的后面,随时关注着大厅里的动静,及时指挥着赌坊里的诸多伙计、打手来解决各种突发问题。但此刻,这个柜台却被移开,露出了下方一个长宽不足七十公分的洞口。
洞口并不大,那些背着背篓的民夫,只能一个一个从这里走进去,放下背篓走出来之后,下一个人才能够进去。
他们像是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一个个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的跟随着自己前方的人。仿佛他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失去了自己思考的能力,成为了最合格的提线木偶,只知道按照别人的命令来行事。
轮到司空,他小心地顺着台阶往下走。
地洞的高度不到两米,有些转弯的地方,司空这样的高个子需要稍微弯一下腰。越往下走,司空越是感觉到地下与外界的温度差。
这里要比外面更暖和一些,空气里带着土腥气,还有另外的一种复杂的味道,有些呛人,司空在其中分辨出了硫磺,和一种特殊的油脂的味道。
这种油脂,陈原礼他们有时也会用来保养自己的兵器。
司空有些惊讶,又觉得不可思议。在他看来,通明赌坊并不是一个特别合适的藏东西的地方。
这里人来人往,像夜半三更搬运东西这种事,其实并不能真正做到瞒过所有的人。
暴露的风险太大了。
司空心想,除非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中转站,或者,出了什么紧急的情况,需要幕后的人临时征用这个不怎么严密的中转站来做一个缓冲。
微弱的荧光从下方传来,司空的视野之中渐渐展开了一个面积在二三十平的洞窟。洞窟的顶端垂着一粒龙眼大小的明珠,在一团漆黑的洞窟里散发着微弱又迷人的亮光。
而在明珠之下,则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几十个背篓。
司空放下自己的背篓,手脚极快地掀开了不远处的背篓上覆盖着的草垫,就见下面是几件被厚软的稻草包裹起来的东西。司空伸手在稻草垫上抠了抠,觉得里面的东西坚硬、冰冷,像是某种金属制成的零件。
司空将他抠开的稻草小心翼翼地往下按了按,将它恢复成之前的样子,然后他掀开了另外一个背篓里的草垫子,里面同样是包裹在稻草里的金属零件。
或许他们这一批人搬运的都是这种东西。
洞口有人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动作快点”
司空不敢再耽搁,连忙快步往外走,走到一半儿的时候他心里微微一动,忽然反应过来他刚才在背篓里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那并不是弓弩,或者他经常接触的某种武器的零件,而是早期的一部分零件带着盖子的药池,和一种外形简陋的击发杆。
司空一瞬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热血上涌,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恨不能转过身去再检查一下。
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或者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但更加恐惧的,显然是他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洞口又有人在催促。
司空脑袋胀痛,指尖也因为太过激动而产生了轻微的麻痹,他勉强按捺住胸腔里一阵一阵涌上来的激流,告诫自己这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好时机。
司空扶着前面的楼梯一级一级地爬了上来。他的脑袋刚刚从洞口探出,就有一柄雪亮的宽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个娇媚的女声轻笑着说“让我看看,这位小兄弟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