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忱愣了愣神。
原本干涩的嘴唇,终弯出了一丁点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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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晃那天为了哄他高兴,极罕见地跟他自己以前的事儿。
他高的时候,晚上还经常驻唱赚活费,唱完了睡人家酒吧,二天刷个牙跑学校,连衣服没换,铆钉上衣破洞裤,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只能在门口找人借个外套,自欺欺人似的、披上往门里冲。
一般来,冲一半,让主任给拎着后衣领拦下了。
接着站门口全校展览。
“丢死人了。”哪怕二十七岁了,宁晃想起那个场景,还是会拧巴起眉毛来。
坏学也知道丢脸。
故意装出混不吝、不在乎的酷哥样子,抄着兜站门口,谁路过看他一眼,他假装看不见。
好学陆忱没有过这个待遇,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然后趁他不注意我跑了,还真站在那展览么。”宁晃轻描淡写。
想了想,又“不过我这样不守规矩也不怎么好,高的时候没什么朋友,那时候老往酒吧跑,我们学校传我是混混他们不太敢跟我话。”
“学校倒是有几个真混混。我嫌他们傻,不乐意搭他们。”
他虽然也不怎么念书,跑酒吧好歹是赚钱的,看不上那群正事不干、天天知道花家里钱、给家里找事儿的傻子。
陆忱几乎能描绘出一个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小叔叔,眉眼桀骜又清俊,孤零零一个人在学校角落听歌。
这得多招高的小姑娘喜欢。
他便忍不住问“高的时候,没人给塞纸条啊”
宁晃懒洋洋“有,不过看了也装没看见。”
他十几岁时还没遭遇过社会毒打,拽得要命,什么卿卿我我情情爱爱的,压根儿进不他的眼里。
看人家小情侣让教导主任抓住,犯嘀咕,在旁边嘀咕有什么可腻乎的。
嘀咕完了,看教导主任点,指着他对小情侣“看见没,连他懂这个道。”
然后教导主任又踹他一脚,“好哪儿了,天天迟到早退,倒是不谈恋爱,也不干人事。”
“给我墙边站着。”
他骂骂咧咧又墙边站着了。
他这些怪丢人的,偏偏他家大侄子爱听这个,听过了,看起来明亮一点。
宁晃严重怀疑,陆忱是喜欢听他出糗。
一扭,看见陆忱眉宇渐渐散的阴霾,到底是忍下了。
算了,爱听爱听吧。
陆忱忽地“小叔叔,要是我给写纸条,也装没看见”
宁晃笑了一声,“我高那会儿,还在初吧小屁孩”
差四岁。
这么一算还挺大的。
陆忱偏偏有点儿固执地问他,“我,如果呢。”
“要跟差不多大呢我给写个纸条,塞桌洞里。”
宁晃盯了他半天,脑海里隐约描绘出陆忱高时的轮廓。
耳根不自觉热了热,撇过,淡淡“那得看写的是什么。”
陆忱忽的嘴角终翘起来,这样悄悄抱住他。
像抱住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棉花娃娃。
宁晃轻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浪什么浪。
又迟疑了片刻,问他,心情好点没有
陆忱点了点。
又摇了摇。
宁晃看不懂他加了密的暗语。
却冷不防,被轻轻亲了额。
轻缓又笨拙地堵住了嘴唇。
黏糊糊亲了许久。
最后一米八几的大个子。
像大狗一样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地喊他。
小叔叔。
宁晃愣了愣神。
终垂下眸,揉了揉他的。
声音是罕见地无措和柔软。
“陆忱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