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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在露台上吃的,盐焗鸡、盐焗虾配了凉菜,正好下酒菜。
陆老板开了一瓶红酒,给小朋友的换了可乐。
还是架不住小叔叔好奇的眼神儿,陆忱慢悠悠给他讲过他爸找上门儿来揍他那点旧事。
其实是有点丢脸的。
他大学跟家里出了柜,只是他父亲倒没想到,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盯上小叔叔。
宁晃当年在陆家一脉亲戚里,是有了名的凶狠混账。
当年宁晃父母离婚、闹到两边动手时,他险些把他爸开了瓢,后来年夜饭一言不合,敢上手掀桌。
宁晃在陆家那边,是一个既不要脸、也不要命的狠角色,后来有了名气,人便越不敢招惹他,亲戚背地里骂他狼心狗肺,当着面儿却连个屁不敢放。
这样一个人物,纵然他出了柜了,谁也不敢往那上想。
在一起住得久了,别他父亲,陆家一门子亲戚犯嘀咕,背地里嚼舌,陆忱跟宁晃一起住了好些年,过年不见回来,他又是个脑子有问题、喜欢男人的,别是已经好上了。
又宁晃是个唱歌的,娱乐圈乱得很,谁知道跟陆忱在搞些什么东西。
在小男长得漂亮的,走歪路的可不少。
这烂话七传八传,变了样子了。
父亲最好面子的一个人,听了黑脸、憋不住气。
后来一个没忍住,冲上门儿来了。
那天宁晃出活动了,只有他在家赶报告做项目,开门的一瞬间知道要糟。
却也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他父亲往沙上一坐,他只能给他爸倒水。
杯子不用放下,开始训他。
那套词陆忱在电话里要背下来了,无非是他脑子有病、忤逆不孝、心变态。
陆忱低听着,一句一句,心慢慢掉到谷底。
父亲明显看出他敷衍来了,“我在这儿跟不清楚,跟我回家。”
陆忱低着不回。
父亲盯着他,仿佛不敢相信他的话“什么”
他便抬起来,慢慢“爸,对不起,我暂时不打算回家。”
“有什么话,您完吧。”
父亲便摔了手上的玻璃杯。
“啪”一声,玻璃片四处飞溅,滚落了一地,划过他的手背。
这样挨了一巴掌。
紧接着吃了拳。
他打了个趔趄,拳紧了紧,又松开,到底是没法儿还手。
这步骤也是很熟悉,兴许是他已经在谷底、再没什么期待了,竟然连怕不怕了。
他昏地想,也这么回事儿。
唯一糟糕的是,这是小叔叔的房子。
杯子碎片回要扫起来,买新的才好。
不知道有没有碎片落进沙下面,回得挪开看看。
挨打是疼的,可他不知怎的,在这一刻,竟然已经走了神了。
却冷不防听见了小叔叔的声音。
接着他父亲推搡他的手,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他回过神来,宁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
紧绷着面孔,让他父亲推搡了一把。
应当是刚从活动回来,身上还穿着黑丝绒的衬衫,白西装搭在左手臂。
化妆师在他的眼尾点了一颗水钻,在灯底下闪着光。
宁晃把他往后拉了拉,冷淡地看着他父亲,半晌“干什么专程来我家打人”
“是看着我脾气好、好欺负么”
宁晃比他父亲矮一个。
却偏偏气势冷得瘆人,静静站在那,把他牢牢遮在身后。
经纪人跟宁晃一起回来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父亲喘着粗气,脖子红“闪开,我是他爸,他是我儿子。”
“这是我家,”宁晃冷声,“我他妈爱站哪儿站哪儿。”
陆忱的喉咙堵得厉害,竟然不出话来。
他轻轻拉了拉小叔叔的衣角,试图让他不要掺和进他的倒霉事儿里。
“怎么,还想动手”
宁晃却岿然不动站在他面前,只盯着他的父亲慢慢“这边警察可不和稀泥,是谁打人得进局子。”
“要打的是我,还能顺便送上报纸,条版。”
他父亲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