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睿帝的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之色,倒也没有为难秋棠,伸手将那袋酥糖收了回来,又递给秋棠一只紫檀雕花食盒。
“皇上,这”昨儿个送来的吃食都原封不动地退回了,今儿个怎么又送呐让她一个做宫女的接连打皇帝的脸,她还是很有压力的好不好
昭睿帝一眼看穿了秋棠的小心思,淡淡道“莜莜只说不要昨日朕托你送去给她的酥糖,没让你不许再收朕送来的东西吧既如此,你收着就是,她用或是不用,那又是另一宗事了。”
秋棠这才接过了昭睿帝递来的食盒“皇上您这又是何必既知道小姐这会子还在气头上,何不等小姐气消了再来哄”
“这你却是不知了,莜莜虽多数时候温柔细致,却也有使小性子的时候。朕若是不在他使小性子时好生哄哄她,让她知道朕对她有多么在意,她与朕的冷战期怕是又要延长了。”
昭睿帝回想起一件往事,连嘴角上扬的弧度中也带了一丝甜蜜的气息。
他与方皇后刚刚大婚后那阵子,就时常被方皇后嫌弃不解风情。
有一回,他不知怎的又惹恼了方皇后,方皇后让他一边儿去,他就真的老老实实地呆在坤泽宫中批了大半日的奏折,没在方皇后跟前晃悠。
他平日里晚膳是与方皇后一道用的,那一日,他为了让方皇后消气,到了晚膳时间,也忍住没去找方皇后,而是继续批阅奏折。
后来方皇后寻摸过来,见到这副情状,抄起一本奏折就开始敲他的额头“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样一块木头你真是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也”
那时候,昭睿帝捂着额头装疼,心中却很是不解,明明是方皇后让他不要出现在她面前的,怎么他按照她的话做了,她反倒更生气了呢
后来,待昭睿帝始终懂得方皇后那时为何生气了,她却不在了。
这回,他一定会做得比从前更好。
却说云莜这几日窝在居安宫中养病,每日看书、侍弄花草、抄录佛经、调制熏香,倒也怡然自乐。
秋棠带着那只紫檀雕花食盒回到居安宫东偏殿时,云莜正倚在黄花梨榻上,闲闲地摆弄着一个花瓶。
她也曾与人学过插花的技艺,摘来的花经过她的一番摆弄,错落有致,十分好看。
“这样的插花技艺与宫中寻常的插花技艺倒是有些不同,奴婢瞧着小姐的这种插法更有趣味儿,不知小姐是跟哪位大家学的”
“不是什么大家,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云莜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变得颇为柔和“有时,不按照常规的法子来,反倒能捣鼓出不一样的风味。”
“小姐说的是。”秋棠凑上去深深吸了一口,鼻翼间顿时充斥着花朵的芬芳“是山茶、海棠、丁香当真醉人。若是小姐再在宫中待一阵子,御花园与西苑中的琼花、紫荆花、杜鹃花、瑞香花也要开了,到时,小姐的熏香中,一下便多了许多引子呢。”
话音刚落,云莜便屈起手指头戳在了她的额头上“你明知道我就要出宫了,却这样诱惑我,当真是其心可诛。”
秋棠揉了揉额头“奴婢冤枉小姐出了宫又不是不回来了,找个花开得最齐全的时候,再回宫里头来采集一些这些花儿朵儿就是了。”
回这一字,用得可谓十分微妙。
然而,秋棠这般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口,好似云莜本身就是这宫里头的主人一般,怕是昭睿帝又对她说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