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茶山的冲天瀑布水声轰然,然而再大的击打声也盖不住山脚的闲话。
丁大嘴坐在湿哒哒的石板上搓着脏衣,眼睛不忘往河对岸一个年轻女人身上斜。
“桃花来她姐夫家有好几年了吧”
旁边的人接茬“五年咯,隔三差五就来赵家给她姐的两个儿子洗衣,她姐下葬那年我生我家二妮,二妮今年五岁,可不就五年”
年初才嫁进瑶山生产大队的新媳妇撇嘴“来回跑多麻烦,直接让赵老三娶她做续弦得了。”
丁大嘴“那不成。”
新媳妇纳闷了“为啥”
丁大嘴扑哧一笑,故意扬声“想做赵老三的婆娘,那就必须得他闺女喜欢,不然白扯是不是呀桃花”
一听这话,蹲在河对岸的钱桃花气得使劲锤棒槌,砰砰声响彻河谷,溅起的水花滋了丁大嘴一脸。
“钱桃花”丁大嘴愤怒地瞪眼。
没等丁大嘴泼辣骂出声,钱桃花端起盆气呼呼地跑开了。
“呸”
丁大嘴朝钱桃花的背影啐了声“就你腰细就你胸前长有二两肉屁股一扭一扭的给谁看呢”
顿了下,丁大嘴忽而眉开眼笑起来,和身边的周奶奶搭话。
“以前我不懂赵老三为啥宠他家香茶,这回我算是寻思明白了”
周奶奶在洗手绢,问她明白了啥。
丁大嘴神秘一笑“他闺女内里有东西,别看那孩子平日里不爱吭声,那是她没发威你们瞧瞧,一发威可不就震住了发骚的狐狸精”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笑了。
该说不说,丁大嘴话虽难听,但事儿确实如此。
赵山雄的娘石翠菊被大儿媳苗云霞和郑桂兰压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软和好拿捏的三儿媳,不成想进门五年就死了。
石翠菊还没过够摆婆婆架势的瘾,琢磨着必须再找一个好欺负的儿媳放手里搓揉,就这样相中了钱桃花。
把这事拎到小儿子面前,小儿子还没开口呢,一向闷葫芦的孙女香茶冷不丁来了句。
“爹,奶,我不喜欢桃花姨做我娘”
女儿奴的赵老三咧开嘴笑“好好好,既然我家香茶不喜欢,那咱就不要”
石翠菊气得肺管子疼。
什么我家不就一个抱来的赔钱货吗
可儿子不点头,石翠菊这个做娘的也没折。
小小人儿嘴里蹦出的几个字愣是轻轻松松搅黄了婚事。
想起前阵子赵家的续弦风波,有人连连摇头。
“到底是个女娃娃,长大了那就是别人家的媳妇,要我说,赵家老三真没必要将一个丫头片子当宝”
“可不嘛,续弦这么大的事,竟然让一个五岁的孩子给搅合了,说出去不怕笑掉牙床”
“嘁,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值得赵家老三挖心肝,要说没猫腻我可不信”
这时河谷凉风一吹,众人冷得后背生寒。
二妮娘四下瞄了眼,压低嗓子续道“你们不觉得香茶这孩子邪乎么”
赵老三陡然间对一个五岁孩子唯命是从,这事不诡异
新媳妇凑过来“快说说”
二妮娘“当年我就瞧出不对劲了”
河边抡棒槌的女人们见状立马停下手,都竖起耳朵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