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大将军是太子的外祖父,在军中威望甚高。
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憨睡
皇上此举是未雨绸缪,除掉老将军这个心腹大患,他才能安稳坐在这个龙椅宝座。
先前太子一直不肯带上她,便是怕她发现寺庙里有将军府的人。
上辈子,有人告发太子。后来禁卫军将千禧寺围成铜墙铁壁,苍蝇都难飞进去,里里外外仔细搜查半个月,也未曾在寺庙搜查到将军府上的蛛丝马迹。
而后,太子很快就查出来是谁告密,第二天,那人血淋淋的头颅便被挂在阁老府门外,临死前还被残忍的割去舌头剜掉鼻眼。
盛皎月这辈子无意掺和这些事,太子绝不是她父亲以为的懦善悯和,储君心机手段毒辣到令她胆寒。
正午时分,大雄宝殿里已提前设好佛堂。
太子殿下手执香箸,双膝跪在蒲团,阖着双眸,凝神屏息。殿中一片死寂,过了片刻,男人缓缓睁开漆黑的眼眸,面上清淡冷色,他直起身子,将香箸插入香坛之中。
宝殿中的僧人随即开始诵经,做法祈福。
盛皎月同顾青林都只得站在殿外,隔着扇门,听着僧人们传出来的念经声。
等法事毕,顾青林迈开脚底的黑靴,往前走了两步后忽然回过身,桃花扇形漂亮的眼睛朝她看了过来,“盛兄,不来拜拜佛吗”
许是盛皎月死过一次,对观音佛祖畏多过敬,都不太敢用眼睛正视肃穆威严的佛像,她暗暗掐疼手心,深吸了口气,板正清冷秀气的小脸,“自然是要的。”
她硬着头皮迈过佛堂前的门槛,不露痕迹压低眼皮,垂眸低眸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跪拜磕头。
盛皎月面对佛祖不敢贪心许愿,能重活一次,已是上天的恩待。
顾青林侧过眸,跪在蒲团上的少年闭紧双眸,神色虔诚,透白的小脸被殿中摇曳的烛火照的通透,下颌线精致流畅,鼻尖微翘,苍白的唇色里隐露出几分薄薄的血色,视线往下偏移,他的喉咙都比同龄人更细。顾青林毫不怀疑自己一只手就能轻松掐死他。
他长了张唇红齿白乖巧讨喜的脸。
做出的事情是真真儿让人厌恶。
他上赶着恭维太子的手段,做的并不高明,说着生涩的花言巧语,当着他们的面也敢“仗义箴言”,直点他们的不是。
不过是装的正义凛然,清高孤傲罢了。
但顾青林也没想到盛皎月拜佛如此虔诚,看着倒也十分像样。
香箸燃尽,少年起身,拧着秀气的眉,望着佛像出神。
顾青林掸去袖口上不小心蹭到的香灰,好整以暇侧眸看向身旁的人,“不知盛兄向佛祖许了什么愿”
盛皎月藏在袖口里的手紧了紧,随口敷衍“求家人平安。”
顾青林眉开眼笑,他笑起来是极出挑的,但身边人最怕世子爷笑,如此这般,便知世子爷心情不好,“我还以为盛兄是为来年的春闱求得一个好名次。”
盛皎月早已习惯顾青林对她说话的态度,侯府世子是皇亲贵胄,自然也是太子党。对她这样有异心的人,自是没有好感。
她淡道“考试求人不如求己。”
顾青林意味深长“盛兄说得对。”
盛皎月的文章做得普通,策论倒是上佳,不过能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明年春闱考场里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就是不知,盛家这位公子能考中什么名次。
顾青林看过盛皎月所作的文章,中规中矩,他的水平若是想拿前三甲,除非盛家祖坟显灵,否则无望。
大雄宝殿外的风雪愈渐喧嚣,积雪顺着檐沟缓缓滑落,砸在石阶之上。迎春树的枝头不堪重压,断了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