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梦中梦见了什么,仇薄灯习惯性蜷起身,细瘦的手指缩在脸颊边。图勒巫师掀开被子,侧躺下来,朝他伸出手,蜷缩成一团的小少爷在他进被窝后,本能地凑了过来。挪了挪,找到个舒服的位置后。
图勒巫师吻了吻他的眉心。
仇薄灯的脸庞陷进枕头里,无意识地重复“只是阿洛的不生了”
只能做他一个人的祭品,做一个人的血肉巢穴。显然,在睡梦里,小少爷也还记得图勒巫师要他记住的事。
这么乖,图勒巫师却捏了捏他的脸颊,低声指责
“不乖。”
被欺负得这么狠,到最后居然也还是只会一声一声喊他不知道明哲保身,不知道让他变得正常点,只知道纵容他,放任他,让他这一刻比上一刻更偏激,下一刻比这一刻更扭曲。
不乖。
被指责的小少爷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了,只是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便习惯性把脸颊贴过来。
是真的学不乖。图勒巫师想。
将人揽进怀里。
仇薄灯在他的气息中沉沉睡去,梦中只剩下一片永无止境的雪。
“我感觉鹤姐姐要气死了”
醒来后,仇薄灯趴在藤萝编织起来的巢床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揪枕头里的羽毛玩,一边瞅自家胡格措往石壁上刻新的彩绘壁画。
应该是什么开启密洞的天生萨满,必须给后来者留下新传承的传统。以掺了金粉的彩漆绘的叙事画,图勒巫师画得不算复杂估计是在他眼里,许多事情根本不值得记载,更不值得夸耀。
寥寥几笔,灼灼生辉。
还蛮好看的。
小少爷做出评价。
并完全出于私心,觉得比东洲那堆士子文人的丹青大作,都好看。
看着看着,仇薄灯忽然差点一下把半个枕头的羽毛全揪出去“喂你刻、刻”刻我做什么
图勒巫师站在石窟的暗影里,侧首看他。
银灰的眼眸隔了很远的距离,依旧清晰。
“刻就刻吧。”
仇薄灯红了耳尖,莫名不敢再看,抱着枕头,翻身把自己埋在羽被里。
也不知道下一个进入密洞的天生萨满,看到最后一副竟然是个中原人会不会一头雾水。这算不算以后万年,都会有人知道等等,他有数吧,不会把什么不该画的,也画上去了吧
仇薄灯面上发热,胡思乱想,听到床帘被掀起的声音。
图勒巫师俯下身。
抽走被祸害得不像样的枕头,将险些自己把自己闷死的阿尔兰解救出来。仇薄灯犹豫了一下,还是纡尊降贵伸出手,做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半残废。
理所当然的事,他一点儿也不羞愧地想,毕竟都是某人干的好事。
被抱出巢床后,仇薄灯想看一眼,图勒巫师到底刻了什么,又不好意思,只好故作不经心,随意打量这个大变样的石窟祭坛。
一眼过去,就看出几分端疑。
“这些,”仇薄灯看着重叠好几层,充作地毯的兽皮,迟疑地,“都是荒兽”
传闻中,极原最嗜血最暴戾的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