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东西都归置到书房之后,卧室的空间便宽敞了不少,纪亭衍按骆窈的意思打了个大衣柜,贴着放一张梳妆台,双人床掉了个个儿,靠窗的位置摆了张小沙发,不管是看书小憩还是以后在对面摆台电视都是块很好的休息区。
储藏间往外扩了一段,停放自行车也不怕风吹雨淋,院子全部清理干净,围了一面墙的栅栏用来中花,等明年春天就能收获满院的花香。
大动作完成之后,剩下的就是骆窈最喜欢的软装。她先去市场逛了一圈,没有找到喜欢的布料,最后在萧曼茜店里专门设计了花样。
窗帘、床单枕套、防尘布、沙发套、浴帘还有一些抱枕靠垫都被萧曼茜包下了,说算作送她的结婚礼物。
去家具城转了好几天,终于让骆窈找到一款风格很搭的落地灯放到书房,还在卧室床头装了一盏壁灯作小夜灯,原先的吊灯倒是没换,只让老师傅做了灯罩,看上去像是新的一样。
接下来就是一些细碎的东西,什么锅碗瓢盆挂件装饰,骆窈跟仓鼠似的,一点点往家里放,一直秋天结束之前,他们终于把自己的小家重整完毕,整个房子焕然一新。
为了通风,他们回厂家属院住了一段,期间参加了小侄子的周岁宴。
刚满一岁的薛定钧小朋友说话非常积极,虽然只能一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但意思表达得十分精准。他很活泼,即使走路还不稳,在大人怀里待超过五分钟就挣脱着要下地,摔倒后自己反而笑得最乐呵。
纪亭衍带薛峥去郭叔那儿领养了一只小奶狗,通体全黑,只有尾巴上留一撮白毛。有了之前给儿子取名的经验,薛峥打算给它取个威风的名字,从银角大王到东方不败再到铁臂阿童木,最后落了一个接地气又贴切的名儿皮蛋。
据说是学了骆窈的方法把每个名字都叫一遍看狗狗的反应,最后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薛峥还是选择尊重皮蛋的想法。
只能说,皮蛋是个朴素的同志。
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薛定钧对这个比自己还幼小的生物展现了极大的耐心和兴趣,跟着它你来我往地蹦哒不说,有时候光是和皮蛋大眼瞪小眼就能玩儿一整个下午。
老爷子经常拿这两个小不点鼓励老太太,说你看咱们重孙都不怕摔倒,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如人家小娃娃。
每每这时候,老太太都会气到一个字一个字地喊他名字。
“薛照光”
其实她也不是完全在生老爷子的气,大部分是对自己出院后在康复训练上的进度低于预期而感到挫败,还有死要面子却被人无情戳穿的恼羞成怒,比如现在。
“薛照光你到外头去,五分钟之内我不想再看到你”
老爷子很厚脸皮地说“那不行,除了我谁还能听你这样发脾气,孩子都要被你吓坏了。”
“反正我的名字是你取的,随便你喊,喊多了你是不是还挺有成就感”
骆窈这才知道,薛照光这个名字是奶奶取的。
那时候爷爷只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没有正式的大名,因为排行老三,所以家里就取名叫三儿,后来爱上了听戏,没钱买票就爬到茶馆的屋顶上听。那次他差点儿折了一条腿,被茶馆的伙计追着打,第二天照样顶着乌黑眼圈满身伤来听戏。
也是那天,他偷偷摸摸到后台堵到了那个小有名气的青衣,洗去了脸上的油彩,叫他一下就看愣了神,眼睛好看,鼻子好看,笑与不笑都好看。
后来剧团里有个老生频频向青衣示好,他气不过又在后台堵住她,青衣却说“至少他比你有出息。”
他半个月没再去听戏。
再见面时,他已经剃光了那头吊儿郎当的头发,对青衣说“我当兵去了,如果能活着回来,你愿不愿嫁我“
青衣却道“你能活着回来再说。”
他笑了笑,转身要走,青衣却拧着衣角叫住他“欸你总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歪过头,挠了挠因只剩下发根而发青的脑壳“我的名儿不好听,你既然是个文化人,干脆帮我取一个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