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学采那头换好一个面板,看着女儿掉眼泪,心里很不落忍。借着去洗手间洗手的空档,投了个冷毛巾过来,当着nana一个外人的面,给女儿擦脸,嘴里念叨妻子,“你招她干嘛”
本只是淌眼泪的人这下全然刹不住了。就要命得很,毛巾架上好几条毛巾,她擦手的擦头发的,爸爸偏拿了条最新的,她昨晚拿给傅雨旸擦头发的。
她已经提醒傅雨旸,不准留你的任何东西下来。他该死,还是全中了。
周和音成了最最不可饶恕的罪人。她像个叛徒,背叛了自己最亲爱的人,最稳固的城池。
她怎么能不哭呢。
就哇呀呀哭得好大声,周学采却十足被女儿逗笑了,要她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像什么样子。
“爸爸,”周和音拿毛巾揩掉眼泪,仰首看周学采,“无论你信不信,我从来没和你生气过,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仅次于妈妈的那种爱。”
“什么叫仅次于”
“因为妈妈十来岁就认识你了,且要陪你一辈子。爸爸,我从来没和你说过,我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我的父母,他们青梅竹马到婚姻到一辈子。他们让我骄傲也羡慕。”
知女莫若父。周学采看着女儿眼角汪着一汪泪要掉,却丝毫不往她刚才那通电话上牵连,也觉得妻子好奇小音那大十岁的客户是无稽之谈。
女儿这行清泪,绝不是为那不知名的男人淌的。
为人父的,怕只怕,这些泪是攒着的情绪,郁结,难以释怀。
送父母下楼的时候,正巧nana一起,目送着周爸的车离开,老远,尾气都快散了,nana才敢问小音,什么鬼啊,这又是谁啊,横插一杠子。
“未必不是好事。”
“嗯”nana都糊涂了。
“我爸根本没问沈致的事,要么他觉得不到时候,要么他觉得压根不是,反正他并没有就年龄还是外地人跳脚。”
就压根他在意的傅雨旸那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他只是主观对傅家有偏见而已。
以及,“你不懂我们家的政治地位。我爸听我妈的,这事必然得我妈先点头,我得把我妈先策反了。”擒贼先擒王。
这点nana信,“春芳女士还是颜控,你没听她说嘛,年龄不是问题,不要老相,不要难看,傅先生的条件怎么也满足春芳女士的女婿人选了吧。”
听着nana口里的女婿人选,周和音陷入沉思,沉思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想那么远了。
傅雨旸的电话比周和音想象得晚多了。
晚到他压根没看到她的提醒短信,他也不会像她想象中那么愣头青。
用他的话概括他一天,忙到脚打后脑勺。
十一点多快零点的时候才给她来的电话,因为这个时间点,他知道她必然躺下了。
周和音把前因后果给他学了一遍,傅雨旸在自己的住处,书房里,在等一通国际长途,拿他房里座机打的,他这边的视频没挂断,周和音看着他讲完一通电话,再把手里阅过的临时标记数据悉数投进碎纸机里。才来回神她今天的起伏,他抓住两点,一是,“回头请nana吃饭,”,二一条,“沈致打电话给你做什么”
周和音只说过对方一次名字,傅雨旸就细致地记住了。
“聊公事啊。”
某人鼻孔出气,“哦,他可以再晚一点,像我这么晚,和你,聊公事。”
躺下的人,一半心虚,一半义正言辞。
傅雨旸见她不作声,继续念叨她,“夜长梦多这句诚不欺我。”
“什么啊。”
“说你小孩心性,没定数,且双标。我要是和哪个女人这样,你怕不是早跳多高,要和我两清了。”
“你去嘛,我又不是那种寻死觅活的女的。也不会在一棵树吊死。”
“可不嘛,这不来了棵歪脖子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