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音从来没有什么电话避讳父母过的,今日这通也是。
急智也就这些了,她解锁手机,跳出的语音来电画面让她无形地松了口气。
是沈致。
周和音本意只认为工厂那头出什么事故了,她直接接通顺便按了免提,有点矫枉过正的心虚或纾解胸臆。
“沈工,有什么情况”她只是想跟父母正名她有在认真工作,认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头沈致应该在开车,听到打灯的节奏音,出口的声音懒洋洋,“没情况,不能拨电话给你了”
周和音脑海里有根弦仿佛拧着了,她觉得哪里不对或者不好,又别扭地把扬声器切回听筒模式,为时已晚,边上的父母已经盯着她看了,更像刺探。
nana吃一口烧腊肉,嘴边油汪汪的,朝她猪队友地横一眼。要被气昏过去了。
周和音喉咙像有痰迷住了,清清嗓子,佯装去卫生间看洗衣情况,嘴里公事公办的口吻,“您请说。”
沈致说顺路经过她这边,想问昨晚的邀约,今晚她得不得空,他顺便有点事跟她说。
周和音不想问他什么事,因为张口又是一个来回,反正如果是正经工作对接,沈致的性格,根本没有白给你描的,今晚九成是私事,如果是私,她有权利拒绝他,且必要得很。
“不好意思,沈工,我父母还有朋友都在,在吃晚饭。您或者电话里直接告诉我,我再和我们骆总沟通”
那头沈致听后大差不差的笑了笑,“好。不要紧,你先吃晚饭。回头再说。”
一通电话,不速之来,不速之去。
周和音握着手机再回去的时候,nana按兵不,倒是邵春芳好奇得紧,“谁啊”
“客户。”
“听起来可不像。”
“就是客户呀。”周和音摊手,回到茶几边吃东西的时候,顺势把手机拨成静音,再手速很快地给傅雨旸写了条短信我爸妈在,晚点再联系。
邵春芳再玲珑世故的一个人了,这里也没外人,有一说一,“听声就不对,绝不只是谈工作。这人多大年纪啊,做什么职务的单身”
那头螺丝抿在嘴边的周学采朝妻子嘟囔一声,示意像什么话,问这些。
周和音拉开一听可乐,看着爸爸换面板的背影,心里感怀又苦涩,有些事情,没有模子的,只有人不对。她相信,傅雨旸的所有条件换个人,爸爸绝不会那么反对。
于是,干脆试探着烟雾弹。“我们骆总那头的大客户,就这一个拨给我追踪的。33岁,不是本地人,采购总工程师,兼管他们两大制造车间的设备运营及维护。晋升空间就是要拿年薪了。”
这样的条件放在六家巷的那些有女儿的家庭,即便再挑挑拣拣,也起码中上游择婿水准。邵春芳也不例外,春芳女士是个颜控且相信教养这东西不是一夕装得出来的,她拉拢nana来,说虽说没见面,但声音就听得出来,是个斯文的慢性子。
nana吃两筷子肉,腻住了,也看出了小音的心思,替好友开口,试探春芳妈妈,“会不会年纪大了点”
邵春芳回过神来,也是,“我总要见一见的,太老相我不欢喜的,又是个外地人。”
“外地也要看外哪里呢,春芳妈妈,有些地方的户口,可是多少真金白银也买不到的。将来你孙儿上学考公,想想看嘛。”
谁说不是呢,邵春芳可算找到体己人了。现在一个学籍打破头,邵春芳始终市侩人,她不肯女儿找外地人,即便外地人也要比他们门户高,不然她这个女儿白养了。
说来说去,又绕到这个客户头上来,“找机会让我们见见呢。”邵春芳怂恿女儿,话里话外,好像小音已经和对方来往了。
周和音哭笑不得,“见什么啊,人家知道你门朝哪开啊,妈妈,真的只是客户。”
邵春芳一副我懂,我都懂的神色。可把周和音给愁死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妈妈提醒小音,“见我是次要,让你爸爸见见是主要。”
春方女士说,我负责稽查人事背景,你爸爸主要负责审核人品。
既然有意拿和父女俩,邵春芳免不得多念叨两句了,“你看吧,到底你们爷俩一个姓啊,我终究没得到你的打牌基金啊。你爸爸得了一千块,宝贝得什么似的。才隔了一天,又生怕你不好好吃饭了,又是要来给你换面板,又要买烧腊给你吃。”
周和音这个人泪点低得很,再疾言厉色她都不会低头,唯独这些软和话,做小伏低的话,她从来招架不住。
当着nana面就淌眼泪了,嘴里吃着块素鸡,边嚼边说,“那谁让你打牌那么精的,我爸他就是菜啊。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