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旸端着一盘日用品进来的时候,周和音已经浴在水里了,虽然闹了一通,但真正坦诚地面对对方,她还是有点难为情。
愈发地把自己藏在水里,只露了脑袋在外面。
傅雨旸把管家送来的一盘女性日用品给她搁在浴缸的移动置物架上,卸妆到护肤、护发到一次性内裤,七七八八,女生在外面过夜用得着的吧都备齐了。
毕竟这里是酒店。
她没用精油,于是,傅雨旸替她剥开一颗,丢进水里去,看着圆球逐渐融化开,泡沫般地散开彩虹一般的颜色,和橙子的香气。
周和音像只浮游的小鱼,吐吐嘴边的泡沫,恨一眼坐在边凳上的人。
傅雨旸捞浴缸的水洗洗手,他衬衫襟前和袖子都打湿了,刚才被周和音闹的,“你洗吧,我也去冲一下。”
男人冲澡永远就那么三两下。小时候周和音都是去澡堂子洗冬澡的,包月那种,家里就属她和爸爸洗得勤繁。天天去,周和音洗澡很磨叽,爸爸冲澡出来,等她一两回就嫌她烦了,有次周学采自己先回去了。想着就是巷子里,他照应澡堂的老板娘,我们小音出来让她自己回。
结果,老板娘临时回家烧夜饭了,换儿子看店的。周和音坐在门口等了爸爸足足一个小时,还托相熟的人去男宾澡堂里看,小音怕爸爸热昏在里头了,都快急死了。
周学采再回来寻女儿的时候,她在门口哭得跳多高。
周学采买了两杯甘蔗汁才把她哄好了。
傅雨旸再过来的时候,周和音不紧不慢地擦身子,裹着浴袍,坐在吹风机下干头发。这里吹风机可以别在支架上,然后她解放双手,懒洋洋地等着风干。
某人听她这样发散思维,说有两种行当她不能做。
“哪两种”盛夏里,洗去一天的劳作或者乌糟,干干净净坐在房间里,闲话家常,这种感觉对于周和音来说再稀松平常不过。
对于某人却是久违,乃至从未经历过。她总是后知后觉,他在卖关子呀。
傅雨旸笑且拖沓。周和音没穿鞋,脚踩在干水的地垫上,无意识地跺一下,催他说。
“说书先生,教书先生。”
前者没完没了的且听下回分解,后者没完没了的跑题,这堂课且有的拖。
周和音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故意磨蹭。
随即,他问她,“甘蔗汁好喝吗”
“好喝呀。”她很喜欢热澡出来喝一杯凉且甜的饮,最好是青皮甘蔗那种,紫皮的那种太甜。
甜品这种东西,最高的褒奖却是不是特别甜。
头发吹得半成干了,周和音往发梢上抹护发的精油。再继续吹,打算吹到七成干。
她头发很多,这样蓬蓬地吹,像刚洗澡炸毛的猫。
因着要吹发梢,周和音这才起身,要拿下吹风机来。她赤着脚,那别吹风机的支架本来就架得高,因为用它的主人很高的缘故。刚才她就是站在凳子上才够到开的,现在还得站在凳子上去拿。
结果,才够到个边,身后人就来一把扥掉了插头。
傅雨旸忘记告诉小朋友,置身危险的时候,别轻易把后背留给猎手或者敌人。动物如此,职场也如此,人本来就是高级的动物。
他从她身后整个圈住她,再捞她膝弯,抱她下来,“够了,吹了也是白吹。”
“待会还得重洗。”
“小音,别故意折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