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茶馆没有晚市,周学采和店里几个约着喝酒。
邵春芳在家里打牌。夫妻俩一向这样,忙的时候脚打后脑勺的忙,歇的时候也认认真真歇。
家里牌桌上,邵春芳手气正好呢,连着四牌没下庄。门楼里听到有吱呀推门声,她不知是他们爷俩谁回来了,只在牌桌上嚷着看一下厨房炉子上的水开了没,开了浇起来,再把炉子封起来。
手里的牌刚打出去,就听见门口周学采的声音,不知冲谁,“去你奶奶屋里”
“去”再喝了一声。
邵春芳这才离了位置,出来看,周和音不声不响站在门口,丈夫冲女儿吆三喝四的。
她忙问这是怎么了
周学采再出声,“我叫你去那里站着,听见没”
牌桌上的那三家已然闻到不对劲了,这是教子的阵仗。姜太太立马也跟出来,问春芳这是怎么了。
周学采没好口吻,只要妻子,牌桌散了。
邵春芳那么个圆融的人,一半会意丈夫的不快,一半也怕街坊邻居地看笑话。连连打姜太太她们几个的招呼,不打了,个么不好意思啊。
姜太太哪里想走,她劝架的阵仗,实际上还是探探出了什么事。
门口的爷俩,老周说不动小周的样子,就一把薅着姑娘的后领子,拎着进了家门,直往老太太的北屋去。
姜太太从没看过学采这个样子过,啧啧地喊,这是做甚呢啊,出了什么事了,小音都这么大了,哪能这样子的啊,伤孩子自尊的。
邵春芳气都气死了,也顾不上脸上好看了,只催牌搭子走,一味全怪到丈夫头上,他就这个臭脾气,火一上来,谁人都不看的。
直到打牌的人匆匆散了,前楼闭门落户了,邵春芳再赶来北屋,看堂屋里的爷俩二个一个冷脸一个低头,她才拿出当家人的气派来,事实这个家一向她说了算的。“嗯呐,这是怎么了,啊出什么事了,要这样”
周学采不回应妻子,只问周和音,“你自己说。”
周和音始终不启口。她今晚的情绪实在太多,眼下是没有巧智面对了。
巷口,爸爸径直过来,要她回家去。
傅雨旸从车里下来,甚至都没来得及出声,周学采就给打回去了,“傅先生从今日起,一脚不允许登我的门。你的租约,我双倍赔给你。连同你老子的那份。”
傅雨旸全不讶异周学采的话,只冷静提醒他,“周先生有什么不快都可以跟我交涉,倘若为了外人为难自己的女儿”
“你也知道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管了二十二年,只要不打死她,谁也不能来做我的主。”
有人哑口。他确实无能为力,“那么我等周先生教子回来,我有几句话代表自己也代表我父亲,想和你以及您母亲有个交代。”
“我没见过你父亲,但是今天算是见过了。傅家人名不虚传,干些惠而不费、偷香窃玉的事,信手拈来不说,还寡无廉耻。”
周和音手里一直捧着个盒子,刚才怎么趔趄,她都没松开。
眼下又怎么问都不肯张口,周学采几乎怒火中烧,两步上前,夺了她手里的东西,饶是不懂行,也看得出盒面的木料是金丝楠木的,抽开盖面,是一对古董式样的杯子,嵌在防尘布中,精致又典雅。
他问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