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好人,那些流民可怜得很。”街头巷尾都在传“里头有不少老小,咱身上都穿小袄了,他们还衣不蔽体。也是咱没那余力,不然定是要学谢家二娘。”
“说的是。谢家二娘心善,以后谁娶了都是福。”
“好人好报,但愿菩萨给她择个好夫婿”
“支了好几个粥棚,那得花费多少银钱”
“能花得了几两银钱你当碎花胡同谢府跟咱们一般,人家那是高门大户。一个月的例钱,够咱们一家十来口吃用好几年。咱屋后齐大娘子在东城哪家当差,一月五六两银。”
外头传得火热,吉安待府里,再一次给宫里那位贵主竖起大拇指。皇帝真的是给他搬块砖,他能搭起一座长城。这回是铁定有那么一群人荷包要缩水了。
拎着被方管事送回的小钱袋子,她这四百七十七文钱是花用不出去了。原想说捧流言的小活儿,肯定用得着。结果方管事才放个风声,还没用着银钱,风就刮大了。
此刻皇宫里清乾殿,景易正坐在龙椅上拿着打湿的方巾,擦拭着没泛一点泪花的两眼“朕感激涕零。善之两口子都忧国忧民,大景臣民若全像了他们,朕劳死无怨。”
看着皇上那双被擦湿的眼睛,小尺子勉力挤着眼泪,想他那死鬼爹,想他那狠心娘,还有入宫净身时的痛和绝望身在福中,他实在流不出眼泪,只能靠忆苦。才净身那会,他连茅厕都不想去,满心都是以后不能娶媳妇了。
他要生个脸跟他一样圆的闺女,只能是痴心妄想了。眼泪刷刷流,越想越悲伤,他也不抬手抹一下“皇上,奴才去了城外,肝肠寸断啊那些流民太可怜了。杀千刀的赵子鹤就该押他去城外瞧瞧那些眼巴巴望着粥锅的娃娃”
景易湿巾子捂上眼,哭腔到“朕要送他们归乡,帮着重建南徽,可可是国库空荡荡。这可怎么办”
“皇上,您别焦心。”小尺子哭得脸都胀红了“您养着满朝文武是做何的为君分忧仗不用他们打,难道这点子忧还能劳您来费心思”
湿巾子一放,景易神色一收“去把张仲给朕请来,他不是想回头做纯臣吗”严启都完了,那老东西却好好的,这叫他满心愧疚。“能不能上岸,就全看咱们张首辅如何为君分忧了”
一把抹去眼泪,小尺子从怀里掏出五张百两银票“皇上,这算奴才的。虽然不多,但您”您出息得有点意外,时候也短,不然他还能再多拿出点,“奴才去找张首辅了。”
“小尺子,”景易感动了“没辜负朕对你的好。”毫不羞耻地拿起那几张银票,“你寻完张仲,顺道去把魏兹力叫来。朕有点想雍王几个了。”
“是,奴才去了。”小尺子佩服皇上。为了银子,真的是什么事都敢干,里子面子全丢弃。就这股劲,何愁堆不满国库
张仲没想到皇上会在这时召见他,想想过去那些事,心里直打哆嗦。进宫是两腿颤悠悠,出来手捂心头。
从康宁皇帝到昌平皇帝再至这位,他也算是三朝元老了。皇帝是真不拿他当外人。但他却由衷地希望皇上别把他当自个人。
快活到头了,他还长回见识。自上次楚陌提出君上向下臣借银之事后,皇上又想出幺蛾子了。国库空空,但君上看不得百姓贫苦,京里也没第二家海云阁了,那怎么办
百官为君分忧。
百官分摊分摊君上忧愁。君上愁什么愁手里没银。张仲头仰天,让他回府思虑思虑,给百官带个好头。带个什好头他都想告老了。上回楚陌买庄子那三千两银还放在他书房抽屉里,拿出来也不知道少还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