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臂到臂,他整只手都因为挥剑太多次而失去了知觉。身上也多了不知道多少数也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伤口。
无数士兵骑兵如同蝗虫过境,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来救驾的渊军队也旋即赶到,加入战局。
战场上的人实在太多。
偶尔会有冷箭从无法预料的地方射出,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看着一支箭就要射向虞北洲后心,千钧一发之时,一团漆黑的东西从空俯冲而下,宽的翅膀硬生生将那箭扫开,发出哀鸣。
满是血腥的视野里,宗洛只险险伸出手去,堪堪捞住这只丑鹰。
照夜白仿佛也能感应到一般,发出愤怒的咆哮,发了狂般朝狂冲。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从最密集的封锁线成功突围。
他们在原野上狂奔,在这浩地,带着满身的血,把所有厮杀甩在了身后。
一直叨叨絮絮的虞北洲却没了音。
宗洛心里一紧,连忙让照夜白在一处水洼停下,费劲地将人从马上弄了下来。
那瓶神药很有用,外表骇人的血洞已经黏连,然而内里贯穿的心脏却还依旧保持着受损的模样。
“别费劲了。”
虞北洲扯开一个疲惫的笑容“没有用的”
宗洛没有说话。孤零零的锦盒他随手扔到地,盒子里的东西恶狠狠地塞进红衣青年满是血沫的嘴里。
虞北洲睁了睛,神色愕然。
这颗仙丹背后代表着什么,没有人比他们彼此更清楚其中意。
然而又有什么用呢宗洛跪倒在地上。
培元固体,清心明目,谁知道它有没有保命疗伤的功效。
再也没有骄傲了。
两个同样骄傲不愿低头的人,在这茫茫原野里,伤痕遍地,跪地服输,像两条狼狈的落水败犬。
“告诉我。”
白发流泄下来,散落到红衣青年胸“你在荒哪个仙墓里找到的时间回溯的仙法”
啊呀,这可不得了。虞北洲漫不经心地想。
“师兄凑近,我就告诉你。”
他摸着那头白发,无力地招了招手,却又在后者靠过来的时候,猛然将人扯落,狠狠地吻上了那片苍白的,正在颤抖的薄唇。
这是一个短暂且无力的亲吻。
做完这一切后,仿佛恶作剧得逞那般,虞北洲笑得乐不可支。每笑一次,胸口血衣的颜色就越深几,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靠在宗洛肩头,将白衣太子身上最后一片没有沾血的布料染红。
“我骗你的。师兄你还是那么好骗。”
世,虞北洲独身一人进入仙墓,仗着有道运加身,堪堪九死一生,才拿到传说中的仙法。
他好不容易将这人从冰棺里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重新变回这副能蹦能跳能跟他生甚至落泪的样子如今他都要死了,如果这人不知死活地去仙墓里折腾,又有谁能把这人救回来呢
带着这样的模糊思绪,染血的指尖划过宗洛颤抖的唇。
虞北洲逐渐模糊的视线紧紧地锁住人的身影,似乎是想将他的这副模样印刻在脑海,印刻到灵魂的最深处,直带到死亡后的无尽黑暗中。
直到那只手垂落在地,瞳孔彻底涣散,宗洛才如同木头一样苏醒。
铅灰色的空压了下来。
虞北洲死了。死在了宗洛的怀里。
他最后留给宗洛的一句话是“师兄,我好恨你啊。”
在这一刻,仿佛时间也永远凝固的刹那,足以致人崩溃的情绪终于得以让宗洛读懂。读懂这疯子同正常人不同,至死也没有言明的话。
虞北洲的恨是爱。
对于不懂爱的他来说,恨当然是爱。
他的恨,不仅是世间最浓烈的恨,也是最浓烈的爱。
恨是最浓烈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