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陈二娘在家中时,闺名唤婕娘。最初是捷字,那时候陈翁还是秀才郎,几番科举考举人,屡战屡败,妻子怀二女时,便想着有好消息,便了捷字。
后来自然是落空了。
捷字陈翁想没有女孩家柔美,便换了婕,这一改,次便中了举人。之后陈家种种便不表述了。
夏日炎炎,怀安州下固原府县县太爷木府。
木府是一座四进大宅子。前院厅不多说,后院分了左右各两院,无外乎府上有两位经夫人,早也是平分秋色,后来慢慢,不知何时,早前大夫人倒是落了几分风头,被西院夫人给压了过去。
五六前,东院大夫人体弱染了一次风寒,怎么看都好不了,老爷发了说移到东南角后小荷塘院子中养身体,别把病气过给了太夫人幼子。
这一住,那股东风也彻底没了。
木府上下谁人不知,东院大夫人就是虚名,今西院那位才是木府真掌权管家夫人,名下有三子一女,就是府中几房姨娘都不爱住东边,都往西边,谁乐意烧冷灶啊。
尤其是没了儿子没指望灶。
这日清晨,东南角荷花塘小院,一位粗妈妈打扮婆子拎着食盒进了院子,院子地方狭小,没什么布置,打扫却是干净。
婆子放了食盒,进了里屋。
陈旧床幔透过缝隙,床上人还在梦中,只是泪痕沾湿了被角。婆子心疼上前,口中要唤人,却听细微声,夫人在喊阿娘喊大哥。
是老夫人大爷。
“夫人,来了,睡得太多沉了不好。”婆子扶着人身。
床上躺便是陈二娘,她来靠着后头枕头,面容苍白,形容枯槁,瘦一把骨头,声音也是细微“徐妈妈何时了”
徐妈妈报了时。陈二娘叹了口气,说“睡了这般久了,也不知道何时一睡就醒来不了。”
“夫人”徐妈妈急了,想到刚见夫人睡着还想着娘家人,便改口说“婕娘莫要说这种晦气,自是会好。”
陈二娘听到婕娘二字,是恍若在梦中一般,脸上眼底也多了几分精,说“徐妈妈不知,我刚做梦了,梦见昭州时我还在家中”
竟是多少有了几分女儿家态。可一晃即逝。
徐妈妈去端粥,一边说“这是燕窝粥,婕娘用几口,听妈妈一句,好好养好了身子,大娘还指望你,早前送信顺运镖师定是会把信送回昭州。”
小荷塘这边燕窝俩字早有五六没沾味了,今能用上燕窝粥,陈二娘知道,这是上次昭州来镖师送银钱,她看着那碗粥,摇了摇头,说“我这身子早坏了,花那些钱作甚,都给大娘留着,让大娘别想法子买这些了。”
远在昭州爹娘送了信件银票来,十多未得音信,陈二娘都是不敢置信,直到看了亲笔信,看了阿娘给她缝衣衫,抱着是痛哭了一场。
她以为自己眼泪早已流干,没想到还有泪。
徐妈妈说“婕娘又不是不知,大娘孝顺,您用了粥,别凉了。”
“大娘呢”陈二娘察觉不对,往日里大娘来她这儿,这会都日上三竿了,人却没有。不由着急,“是不是西边找了麻烦还是旁”
徐妈妈放了粥,忙找了借口说“夫人忘了今日月初,院老夫人出了佛堂,每月初都要唤府里孩子们去团圆吃饭。”
陈二娘略是不信,府里是有这么规矩,可一到头十二月,大娘能被惦记也不过两三回,怎么这次叫上了
“徐妈妈你被瞒我,到底什么事可是大娘出了事了”陈二娘又急又忧,说得快了一连咳嗽,捂着嘴,心肺都要咳出来。
徐妈妈怕了,老实交代,“是、是今日盛夫人来了,西边唤大娘过去作陪”
陈二娘一听盛夫人,顿时顾不上咳嗽,是更急更恨了,揭了被子便要往出去,可她身子无力,要不是徐妈妈手快扶了一把,早都栽倒床下了。
时下官夫人社交场合,尤其是家中有轻未出嫁女郎男郎,那都是上头女性辈亲自到府过去帮忙相看。盛家是隔壁府县县令,盛夫人前来,自然是给自家孩子相看儿媳。
按理来说,木府与盛府都是七品官,两家嫡亲孩子成亲算是门当户对,没什么好指摘,可坏就坏在盛夫人二子品不好,且已经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