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兆是有了去意。郑辉和严谨信听出来了,二人沉默了会,没有多说话,只是举杯敬了顾兆一杯。
“何时走”
顾兆心里轻松了,两位哥哥没留他,懂他,便举着杯先碰了一个,说“不急,我想着今年殿试结束了,有批新的进士进翰林,我便递折子去吏部。”
去年秋闱,今年三四月殿试。
新一届的探花郎就成了上一届的。
两人都没想到这般快,还想着在留一两年的。顾兆出来了,说“我过完年后递折子,吏部管升迁调动那么多,也不是就有现成的空缺等我,立即安排走,快了也要到年底,在过个年收拾一番,动身起码到了明年。”
这倒是的。
吏部管天文官调任、任免、考核、升迁,每年每月地方上送去的折子,还有京里的折子堆成小山,像顾兆这种从六品的小官排了队等吧,快了也要一年,慢了那就等两三年。
慢那就没数了。
顾兆又不想塞银子点,不靠关系走门路,那就按照规章秩序慢慢等。
两人一想,还有一年多倒是冲散了一些愁绪。兆弟去地方其实好,兆弟生性随意不爱拘束,又是个实实的实在人,不爱繁文缛节和规矩,去了地方随性多好。
郑辉与严谨信不是这样的人,两人还是喜欢京里,前者是郑的期许和厚望。后者,严谨信性格端正肃穆,推崇正统,做纯臣,加上在京中才有了关系他老师施明文在,起码在翰林做锦绣文章没问题,后就是考核,极有可进内阁,成了士。
两人佩服顾兆,说走便走,丝毫不眷恋京中的功名利禄。
“也不用想我太高尚,我就是没规矩惯了,当我上次吓破了胆。”顾兆举杯碰了。
三人饭桌上谈这些正事,黎周周三人便抱着孩子喂饭不怎么开口说话,只是等离开了,各进了马车里,柳树才憋不住了,一子眼眶红了。
“周周哥咋、咋就要走了。”柳树声都带着哽咽。
严谨信见小树哭了便慌乱,他不知道劝什么,便先握着小树的手说莫哭,柳树正难受,“我就哭就哭。”可也不像以前那般,干嚎嗓子不掉泪,这次是的难受,没声却掉了泪。
“我以前一个人在村里,你去府县念书上,我在村里整撵鸡逗狗跟村里那些媳妇儿斗嘴掐架,当时的我也没觉得怎么样,还挺得意高兴赢了。”
“我有时候怕,她们说你当了官会嫌弃我,以后指定休了我。”
严谨信沉默了,说“以前介怀过,后来也没有了。”他那时候也觉得娶了哥儿面上无光,不愿提及,后来认识了兆弟才羞愧。
小树在村中干活种地照顾中老小,是他不该在意那些世俗设的规矩。
夫郎又如何,贵在品行,而不是世人眼光。
柳树这会难受,还瞪一眼男人,他就知道嫌弃过他,嫌他粗俗没文化,他就知道以前刚成亲都不爱怎么碰他,后来从府县来就跟变了个人似得,整天缠着他干。
“别哭了。”严谨信挨了瞪也只是默默说。
柳树哭不去了,他装哭可以,还会小寡妇上坟时那个哭腔,他的可像了,可现在被一岔哭不去,也不爱用那种假模假样的哭法伤心,他是难过。
“我去了府县慢慢跟着周周哥才会许多,以前我以前在村里没见识的事情和道理,要是以前你要教我认字,我肯定嫌麻烦偷懒还来不及,反正我男人当了官了,我有吃有喝的还受什么苦。”
“可现在不一样了。”
周周哥教会了他好多道理,柳树以前以为己是爱钱,苦怕了,这次赈灾,他也捐了银钱,里捐了米粮,他都没心疼,才知道也不是爱钱,是爱赚钱,就那时候己有用处,也厉害。
以前在府县,还有人叫他柳掌柜呢。
严谨信“明黎要来咱们,去地方也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