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蝉看着孙宗的背影,皱眉,小声道“多谢张公子帮我掩饰身份。”
张鸿笑着摇头,不以为意,“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十三岁就为美人和京中那群恶少打架,谁家不识我张家三郎的名声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多一桩风流艳事而已,九娘花容月貌,有情有义,是我张鸿占了便宜”
他上前,抬手接谢蝉手里的盆,朝里看看,“谢大人还没醒他的伤势好点了没”
“他身上有点发热,我刚给他擦了药。”谢蝉看一眼张鸿的胳膊,端着盆往旁边躲了下,“张公子,你也受伤了,我来吧。”
张鸿想起自己的伤,失笑,跟上谢蝉,看周围没人,小声说“九娘,咱们也是患难之交了,你就叫我三郎吧,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在殿下面前,你也这么叫。”
谢蝉目光微动,点了点头。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
门关着,窗户只开了一条细缝,雨声很轻柔。
床上的谢嘉琅睁开眼睛,起身,伏在枕上咳嗽了几声,抬起头,目光从细缝望出去。
院子里,谢蝉和张鸿坐在药炉前说话。
谢蝉双眉略蹙,拿着扇子轻轻扇着风,张鸿坐在她对面,一会儿伸长脖子看药煮好了没有,一会儿凑到她跟前含笑说话。
他生了双桃花眼,带着笑和人说话时,眉眼间仿佛饱含情意,坦荡真诚,让人情不自禁地放下防备,生不出一丁点恶感。
谢蝉不怎么理会他,不过听着听着还是被他逗得笑出了声,蹙着的眉慢慢舒展,眉梢眼角都有浅浅的笑意,唇角微翘,似嗔似喜,眼波温柔如水。
谢嘉琅垂下眼睛,按住隐隐作痛的伤口,轻轻咳嗽。
“谢大人醒了”
坐在门口的随从惊喜地道。
声音传到院子里,谢蝉呆了呆,立刻站起身,快步朝屋子走来。
张鸿紧跟在她身边。
谢蝉推门而入,几步冲到床边,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嘉琅,目光灼灼。
谢嘉琅也望着她,眸光黑而沉。
他下颌冒出了青色胡茬,一声不吭地看着谢蝉,眼神和平时大不一样。
谢蝉怔住。
四目相对,都没开口说话。
张鸿领着闻讯赶来的军医走上前,军医掀开谢嘉琅的衣领看了看伤口,为他诊脉,交代几句,出去了。
“我们现在在哪里”
谢嘉琅合上衣襟,问。
张鸿坐下来。
“在一座庄子里,庄上的人都跑了。八皇子和九娘准备偷偷渡河去找我们,我们运气好,正好赶上了”
他说完来龙去脉,最后道,“殿下派人去打探消息了,殿下说我们先留在这里养伤,等其他几路人马赶过来。”
谢嘉琅静静听着,颔首。
两人谈话,谢蝉退出来,脸庞热意渐渐褪去,这才发现手里还紧紧攥着扇子,她笑了笑,把扇子放下了。
“于庄县里没有存粮,他们回城据守,我们只需要切断他们的粮道,事半功倍。”
屋里,谢嘉琅道。
张鸿疑惑“这些来路不明的暴民也有粮道”
谢嘉琅肯定地道“有,他们围城数日而不散,粮食从何而来一定有粮道。”
他怀疑那些粮食就是粮仓里失踪的存粮,只是现在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