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丈真是折煞我了”谢蝉做出松一口气的样子,“我年轻,不懂事,刚接手家里的买卖,什么都不懂,有得罪余老丈的地方,请老丈海涵。进宝,快替我给余老丈赔礼”
她说完,站在她身后的进宝走上前,噗通一声朝余老太爷跪下,二话不说,砰砰砰砰不停地磕响头,没几下,额头就青肿一片。
“老丈是先祖父旧识,家父在老丈面前从来毕恭毕敬,望老丈大人大量,看在我年幼的份上,宽宥则个,不要和我计较。”
谢蝉一脸诚惶诚恐,道。
你卖老,我卖小,看谁脸皮厚。
余老丈面色铁青。
范德方心里憋笑,插话道“老丈向来关怀后辈,怎么会为难你一个小娘子别行这样的大礼了,今天咱们是来问卦看天气的,不是来给谁磕头的。”
说着话,几家和范家关系最近的布商走上来,半拉半拽的,请余老太爷还席。
谢蝉拍拍进宝的肩膀,要他退下去,笑道“我胆子小,生怕怠慢诸位叔伯,让叔伯们见笑了。刚才扰了大家的雅兴,是我的不是,我先自罚三杯”
范家仆从捧来酒盅,她朝众人拱手,连饮三杯,每一杯都是一口气喝完,翻出杯底,朝众人致意。
众人不禁赞好,此事揭过。
范德方将谢蝉引见给在场布商,不必他开口,谢蝉就能一一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号,而且熟知对方背景家世,很快就能和每个人攀谈。
他心里暗暗点头,谢蝉果然是有备而来。
众人见谢蝉容貌不凡,言谈举止大方,从容不迫,而且深悉各家背景,渐渐收起轻视之心,心里嘀咕,不愧是解首的妹妹。
余老太爷环视一周,发现开席前撺掇他刁难谢九娘的几家已经远远避开了,气恼不已。
酒过三巡,范德方起身,请来老人开始卜卦仪式。
老人卜过卦,捋须端详一番,解道今年冬天比去年湿冷严寒。
众人举杯互相庆贺。
范德方看谢蝉望着窗外怔怔地出神,笑道“你们家不是囤了一批冬天的棉布吗又要开新铺子了吧你怎么反倒一脸愁容”
谢蝉回过神,笑了笑,“我长兄离家上京,冬日苦寒,我刚才在想不知道他路上会不会碰见大雪。”
这是谢嘉琅第一次北上,北方的寒冬可比江州的要难熬多了。
“令兄和其他贡士一道入京,沿途驿站衙署迎送,就算碰上大雪也无需发愁。”
范德方安慰谢蝉。
谢蝉一笑,心思转到正事上来,道“刚才四哥猜错了一件事,今年我们家不开新铺子。”
这一句话说出,旁边一双双耳朵都竖了起来。
范德方挑眉“不开新铺子那你们忙得过来吗”
谢蝉含笑道“现在看着热闹罢了,我已经和阿爹商量好,明年我们铺子的丝锦、棉布都要涨价钱,到时候买卖难做,说不定得关两家铺子。”
范德方看着谢蝉“世叔拿定主意了”
谢蝉点头。
旁边几人面露惊奇之色,彼此交换眼神,靠在一处窃窃私语,其中一人转向谢蝉,问“九娘,你们准备涨多少价钱”
谢蝉望着他,“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