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谢蝉感觉到哥哥的注视,抬头看过来,少年已经挪开了视线。
吃饭的时候,谢蝉和弟弟十二郎一道坐,十二郎喜欢吃鱼,有一次吃急了被鱼刺卡着,憋得脸通红,周氏吓得不轻,叮嘱她在外面吃饭看着弟弟。
谢嘉琅坐在另一端,身边空荡荡的,他在宴席间发病的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每个人都印象深刻,没人敢和他一起坐。
他吃着饭,看见谢蝉给弟弟和妹妹夹菜,柔声哄弟弟妹妹多吃点。
吃完饭,老夫人回里屋歇着,孙子孙女们告退回房。
谢嘉琅现在单独住一个院子,和所有人都不同路,出了正院直接往左拐。
“哥哥。”
身后传来谢蝉的声音。
谢嘉琅停下脚步。
谢蝉要丫鬟送弟弟回房,追上他,笑眯眯的模样,伸手挽他胳膊,语气娇柔“哥哥,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撒娇似的,语调又轻又柔。
谢嘉琅心里的涟漪被抚平了,“什么事”
“汪家姐姐家的猫生了一窝小猫崽,说要送一只给我。哥哥,你的字写得好,能不能帮我写猫儿契书”
大晋风俗,向别人家买或者讨小猫,要下聘猫礼,还要写猫儿契书,要猫儿“日夜在家看守物,莫走东畔与西边”。
世人相信写了猫儿契书,小猫抱回家后就不会乱跑。
谢嘉琅点头,“好。”
谢蝉雀跃不已,她开口前怕谢嘉琅嫌这些事是胡闹,不肯答应,“哥哥,你要写治水论,等写好了再帮我写契书,我不急的。”
“嗯。”
长廊深处,谢宝珠手里捧着一盒湖笔,落寞地看着兄妹俩并肩走远。
谢宝珠回房,五夫人问她“笔送出去了吗”
她摇头。
五夫人皱眉“不过是要你送一盒笔给大郎,又没让你做别的,你怎么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三娘你比不上,九娘比你小,你也比不上,你还会什么”
谢宝珠脸上涨红,撂下盒子,冲回房,一头扑在床上,眼泪掉了下来。
五夫人说大哥书读得好,说不定以后会有出息,今天大哥回家,要她送一盒笔讨好大哥。
她揣着湖笔想送出去,可是大哥那人和谁都不亲近,长得那么凶,比女先生还严厉,而且随时随地会突然发病,她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吃完饭,她鼓起勇气追上去,大哥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时,谢蝉出来了。
谢蝉只是轻轻叫了一声,谢嘉琅立刻停下来等她。谢蝉搂着他胳膊,和他说话撒娇,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然很凶,但是他看谢蝉的目光很不一样。
就好像不管谢蝉要求什么,他都会满足她一样。
谢宝珠沮丧极了。
这几年小娘子们开始抽条,谢丽华出落得愈发秀美,谢宝珠每次和她站在一起,总觉得别人在笑话自己。
谢蝉年纪小点,还未褪去稚气,可她唇红齿白,眉眼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
谢宝珠夹在当中,才德容貌都无长处,心里惶恐不安,所以她什么事都学谢丽华,努力挤进谢丽华的交际圈,讨好吕贞娘她们。
当谢蝉因为大哥被孤立时,她觉得谢蝉太傻了,一度很同情谢蝉。还有点窃喜谢蝉傻,自己比她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