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蝉愣了一下,咯咯笑个不停。
她开始换牙了,前世记忆淡去,身体发育成长,性子反而比小时候更像个孩子。
青阳也捂着肚皮大笑。
谢嘉琅示意青阳去房里拿吉语花钱,过年时各府都备有刻着吉语的花钱,“岁岁平安”,“福寿延长”,“平安吉庆”,他有很多。
不过他从来没有送出去过一枚。
青阳拿着一匣子钱走出来。
谢嘉琅没碰,要谢蝉自己拿。
谢蝉挑了几个好看的装在香囊里,也拿出几枚有吉祥字眼的花钱送给谢嘉琅。
满城炮响,钟鼓雄浑,冷寂夜空被映得发亮。
雪花飘洒而下。
谢蝉低着头,红丝绦垂在白皙耳畔,把精挑细选的钱币放在谢嘉琅掌心,口中念着“平平安安,事事顺遂”
她真心希望眼前的少年事事顺遂,一生无忧。
谢嘉琅手掌蜷握,钱币微凉。
后来的每一年,他都记得这次守岁。
谢蝉回到正堂时,下人刚端来烫热的屠苏酒、椒柏酒。
谢六爷用筷子蘸了点酒,在年纪最小的十二郎嘴巴上点一下,接着是谢嘉珍,然后小娘子小郎君每人喝一口。
谢嘉文喝了后,轮到长孙谢嘉琅了。
没人提要去把谢嘉琅叫来完成这个意义重大的正旦仪式,倒酒的丫鬟直接略过,把酒盏送到下一个人面前。
谢大爷和郑氏都没出声。
二夫人和谢二爷对望一眼,眉飞色舞。
最后一杯酒自然是年纪最长的老夫人喝。
初一,同姓宗族互相拜年,贴钟馗像。初二拜世交亲朋,初三省亲,初四迎灶王,初五迎财神,初六送穷展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谢蝉收到一盏新的彩灯,青阳送来的。
十五上元节,城中没有宵禁,全城男女老少都出门上街看灯。
青阳道“郎君说以前那个灯旧了,竹骨容易散架,九娘夜里出门玩,不如提这个新的。”
彩灯依然金碧辉煌,八角棱上挂着长长的穗子。
谢蝉再一次怀疑,谢嘉琅是不是只会送灯
“长兄在做什么”
谢蝉知道谢嘉琅今晚不会去灯市,每年上元,外面街市比肩接踵、人流如织,他不喜欢热闹,也怕突然在街市发病。
“郎君在收拾书箱,整理出门的行李包袱。”
谢蝉猛地抬头“长兄要去哪里”
青阳小声答“过完年县学招新的生徒,大爷在那边租了院子,郎君准备好考试用的东西,明天就搬过去。”
县学是祭祀孔圣人的地方,也是学校,教授四书五经,培养本县学子,县学中出类拔萃者可选送州学。
谢二爷就在县学里任职。
想要进县学上学,必须先通过几场考试,再由县学教授当面考校学问。
如果学生由有功名的士子引荐,那可以先取得入学资格,考试只是走个过场。
过年期间,谢家人都在讨论县学考试。
不过他们讨论的人是谢嘉文。
谢二爷是县学的学官,谢嘉文的才学又出色,肯定能顺利入县学读书,名额早已定下,只看考试他能夺得什么名次。
至于谢嘉琅,谢二爷和二夫人对老夫人说,只要谢大爷开口,谢二爷可以舍下脸面为谢嘉琅讨一个名额。
谢大爷拒绝了。
府里人说,谢大爷这是怕谢嘉琅去县学出丑,丢谢家的脸。
其实谢大爷年前正打算求谢二爷帮忙,是谢嘉琅拦住了父亲。
他对谢大爷说,他想自己参加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