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青阳立在门外,“郎君,九娘非要进来”
谢嘉琅怔了一会儿。
九妹妹为什么还来找他
“郎君,要不要拦着九娘”
谢嘉琅背对着门口,点头,想说拦着她,可是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出声。
谢蝉噔噔蹬跑进院子,踏上石阶。
谢嘉琅的院子几乎没人看守,她很容易就进来了,以往她不敢这么莽撞,但是现在谢嘉琅已经看到她凶悍野蛮的真面目,她干脆不顾忌那么多了。
“哥哥。”
她一脚踩在门槛上,对着谢嘉琅的背影轻声唤。
谢嘉琅握紧手里的笔,冷淡地应了一声。
谢蝉抬起下巴,两手叉腰“哥哥,我的红梅图呢”
谢嘉琅不吭声。
谢蝉转头看青阳,“红梅图收在哪里我好些天没涂梅花了。”
青阳脸上带笑,走到隔壁,取下粉壁上挂着的消寒红梅图,绢纸上一朵朵涂满颜色的梅花。
谢蝉展开画,一朵一朵数,一直数到送灶日的这天。
从谢嘉琅搬回府后,他们就没说过话,也没见面。可是画上的梅花,每一天都涂了颜色,而且是照着她的习惯涂的,晴天大红,雪天粉白。
涂梅花的人下笔很细致,颜色没有越出花瓣,比谢蝉前一阵画的梅花颜色更均匀。
谢蝉唇角翘起果然如此。
她不明白,为什么谢嘉琅回到谢府就不理她了。
方才,酥叶过来接她,谢嘉琅立刻退开两步,动作非常自然,自然到酥叶和谢嘉琅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谢蝉突然懂了。
在布铺,没有其他人在场,谢嘉琅愿意和她说话。
回到谢府,就像回到冷酷的现实,谢嘉琅立刻疏远她,和她拉开距离。
那道曾经把他围起来的篱笆,也在他心里树起一道坚固的藩篱。
他在里面,谢蝉在藩篱外。
想明白这点,谢蝉先跟着酥叶回去换下湿衣。本来她想马上过来的,酥叶看她头发也湿了,怕她生病,抬来热水服侍她沐浴洗头,她等头发烘干,立刻赶过来。
看到一天都不缺的红梅,她知道自己没有想错。
谢嘉琅会默默帮她涂好每天的梅花,怎么会不想理她
谢蝉捧着红梅图走到书案旁。
谢嘉琅低头写字,目不斜视,神色严肃,侧脸看着冷冰冰的。
谢蝉把红梅图搁在他手边的案上铺平,踮起脚,故意越过他的胳膊,从笔架里抽出笔,趴在案头,一点一点涂梅花。
“今天的梅花我来涂”
她笑着说。
谢嘉琅不语。
谢蝉涂好梅花,放下笔,下巴搁在书案上,眼睫一眨一眨,水汪汪的杏眼盯着谢嘉琅看,“哥哥,明天的梅花也是我来涂,好不好”
静默了好一会儿。
谢蝉望着谢嘉琅笑。
小娘子这么笑盈盈地盯着人看,似雪后的晴光,暖得人心里发酥。
少年眼皮低垂,点了点头。
“好。”
他轻轻地道。
谢蝉想起白天他也被扔了不少雪球,衣裳里面肯定也湿了,问“哥哥,你喝姜汤了吗”
谢嘉琅轻轻摇头。
谢蝉赶紧吩咐青阳“煮一碗姜汤,姜要切成细细的丝,加点红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