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琅摇头。
谢大爷叹口气,他知道儿子想去,只是怕郑氏生气才摇头。
“大郎,你看,这是小九娘团团送给你的,刚才在正院碰见她,她问起你。你记得小九娘吗她是你六叔的女儿,之前一直在乡下养着。”
谢大爷拿出承露囊,献宝似的,塞到谢嘉琅跟前。
谢嘉琅不说话,把承露囊拨开挪到一边,继续写字。
谢大爷看着儿子透出倔强的侧脸,心里油煎似的。
当初郑氏和二房的二夫人郭氏几乎同时怀孕。那时谢大爷年轻气盛,常和郑氏吵嘴。一次夫妻吵架,谢大爷无意间推了郑氏一把,郑氏动了胎气,疼了一夜,谢嘉琅生下来时,只有小小的一团,脸憋得青紫,一点声息都没有,好不容易养活了,又常发癔病,天天吃药。
二郎谢嘉文和三娘谢丽华几天后出生,一样的养育,兄妹俩就很少生病。
谢大爷很内疚,想起老夫人的劝说,心里犹豫不决,纷乱如麻。
谢嘉琅完成功课,下地,练习大夫教他的一套拳戏。
他比平时多练了两遍。
大夫教他拳戏时,嘱咐他每天坚持练习,可以强身健体。
那时谢大爷一脸期冀地问“能不能治好癔病”
大夫讪笑。
谢嘉琅明白了。
他的癔病无药可治。
夜里,谢大爷和郑氏又吵架了,郑氏摔完茶碗摔花瓶,仆妇们抱着她苦劝。
谢大爷脸上被飞溅的碎片划出一条口子,抬脚出去,郑氏看着他的背影,呜呜哭了起来。
紧闭的门窗挡不住女人的哭泣声。
“我造了什么孽”
“以后他怎么见人呐”
还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
谢嘉琅躺在枕上,手指攥紧被角。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谢嘉琅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
昨晚他好像梦见桂花树了,梦里有丝丝缕缕的甜香萦绕。
他常吃药,房里只有药味,哪里来的香
“房里熏香了”
书童青阳摇头,谢嘉琅不喜欢熏香,婢女仆妇从不焚香块熏屋子。
“郎君,是这个。”
青阳找到角落里的承露囊,“九娘送给郎君的。”
谢嘉琅想起家宴上见过的九妹妹。
皮肤雪白,头发很黑,胖乎乎的,手里捧着碗,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很久。
他发作的时候,她抓着木勺子,眼睛瞪得溜圆,满脸惊恐。
大约是吓坏了。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谢嘉琅走到窗前,支起窗扇,“拿下去收着。”
青阳应是,拿着承露囊去了堆放箱笼的库房,随手打开一只落满灰尘的衣箱塞进去。
六房很僻静。
周氏不爱多事,谢六爷胸无大志,夫妻俩除了去正院晨昏定省,就关起院门过自己的日子。
夫妻俩布置房屋,忙了几天。
谢宝珠天天过来拉谢蝉去她院子玩,给她看自己的衣箱、五爷托人送回来的新鲜玩意。
到底是小孩子,谢宝珠愿意让谢蝉在自己房里玩那些新巧玩具,但是舍不得分一些给谢蝉带走。
谢六爷听说,一拍大腿,“委屈我家团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