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杜恒文委实惊恐,李长安忙笑着敬了他一杯。“杜二哥,着相了着相啦长孙肃若真有那能耐,还能容你来当副统领”
杜恒文沉吟片刻,神色稍定,耳边只听得李长安又道“再者说,长孙肃性情磊落,执掌应龙卫大有可能非他所愿。否则,何以等到今日”
杜恒文承认李长安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可他却仍是正色摇头。“将期望寄托于长孙肃,无异于缘木求鱼。李二郎,你要知道,别管长孙肃先前是什么态度,从他甘愿为陛下担下端阳行刺一事起,他就是陛下的人了。”
“我知道。但是长孙肃的态度,决定了这件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一回,杜恒文就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了。于是,他拿起酒壶亲自为李长安满上一杯。“何解”
“杜二哥久在军阵,虽说此前不曾入过羽林卫,可军中事务向来大同小异。有这十日历练,也是时候向长孙统领正经讨个差事了。”李长安转着酒杯漫不经心地言道。“那位严副统麾下有一名中郎将、两名都尉、五百羽林卫,杜二哥依样画葫芦,且看看长孙统领怎么说。”
“将应回要来”杜恒文到底是副统领,果然说话头醒话尾。“若能将他要来慢慢炮制,不怕查不出。”可话说半截,他又微微皱眉。“但严衡为太后宿卫,终究与我不同,就怕长孙肃推脱。”
长孙肃若是应了,那就证明他对陛下已有隔阂;可他若是护着应回,那就是要跟着崇安帝一条道走到黑了。
只要有隔阂,杜恒文自忖这死棋其实就是活棋。凭王言和他亲爹的能耐,有的是手段让长孙肃改弦更张。可若是长孙肃执意一条道走到黑,那么杜恒文稍有动作都极有可能打草惊蛇遭人灭口。
李长安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长孙肃若实在固执,杜恒文就绝不能插手羽林卫人事权,那就只能另辟蹊径。“若如此,那就只能委屈杜二哥做个文书,给羽林卫整理军史了。”
“军史”杜恒文一脸茫然。
军史的概念在后世地球位面也得到抗战时期才出现,大陈朝的杜恒文自然没有听说过。
“就是羽林卫创立、建设和发展的过程。有过多少人,参加过多少场战役,立过多少功,得过多少荣誉,牺牲了多少泽袍。每名将士何年何月入伍,何年何月升职,何年何月解甲这些都得一一记录在案。一支有军史的队伍才能让将士们有认同感、归属感、荣誉感,哪怕将来番号变化,只要军史尤存,这支队伍的军魂就不会被丢掉。杜二哥只要将这道理与长孙统领说明白,长孙统领不会不应。”李长安含笑解释。
所谓军史军魂,杜恒文未必全听明白了。可他却知道只要有这借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调查每一个羽林卫。而长孙肃则会当他是来取巧镀金,非但不会防备他,反而会尽力成全他。而端阳行刺一事死了近百名刺客,只要自己能证明这些刺客全都隶属羽林卫麾下且与应回、长孙肃脱不了干系,那么就是陛下也保不住他俩。
“妙,妙啊”想到这,杜恒文不禁拍案叫绝。他当下举起酒杯,向李长安由衷言道“李二郎果然不负千里驹之名,如此巧思,你杜二哥今日可算是开了眼了”
李长安微微一笑,看起来竟有些心事重重。
但愿长孙肃不要愚忠太甚,连累亲朋
三日后,杜恒文从长孙肃那儿领了为羽林卫整理军史的差事,开始挨个接触一众羽林卫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