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见到最后一名刺客中刀倒下,长孙临云亦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瞬间萎顿了下来。
“云儿”好在李长安早有准备,不等对方倒下就已拦腰抱住了对方。“黑牛、玄武,拿药箱”
“马上到”刚跟着长孙肃一起进来的玄武紧忙应声,又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简单检查了一下长孙临云腰上的刀伤,李长安立时头皮发麻。这一刀虽没伤到内脏和骨头,但创面太大几乎涵盖了半个腰腹,是非缝针不可了。可长孙临云明显失血过多,能不能熬过没有无菌室、没有输血也没有麻醉的手术,那就只能看他命硬不硬了。
“外公,给我准备一间干净的厢房,还有热水”李长安抬头吼了一声,便以一个尽量不碰到对方伤口的姿势简单来说,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托着长孙临云急匆匆地往厢房去了。
李长安这头才将长孙临云抱走,那头长孙临云的亲爹长孙肃却头也不回地赶到了崇安帝的面前下跪请罪“末将来迟”
崇安帝身心俱疲地长出了一口气,总算翻出剩余不多的一点良心,挥手道“朕无事,先去瞧瞧你儿子。”
“谢陛下”长孙肃肃颜起身,抬头将皇帝看了个满眼。待确定崇安帝毫发无损后,他才扭头唤了一声他身边的两名御医。“刘大夫、张大夫”
两名御医忙拱拱手,异口同声地道“长孙统领尽管放心。”说完,就各自带着自己的学徒追着李长安离开了。
长孙肃却没有跟着走,反而正色言道“宫外宿卫难免疏漏,微臣护送陛下回宫。”
“长孙统领言之有理,敢请陛下速速回宫稳定人心。”险死还生的王言此时也终于缓了过来,忙在李梦得的搀扶下赶上前来劝谏。
王言一介书生,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经历如此险恶的场面。回想方才最危急的时刻,刺客的刀锋就在他的眼前划了过去。若非外孙李长安为他挡刀,老爷子如今已是一分为二。
可如果旁人以为这点生死大劫就能动摇王言的心智,让他手足无措头脑昏沉,那就太过小看一个顶尖政客的心理素质了。古代政治博弈,那是杀人不见血的斗兽场。从王言踏入政坛的那一日起,他就是在用自己性命、甚至九族亲朋的性命为赌注,为自己和自己的家族搏一个荣华富贵、世代簪缨。
三十载的政坛沉浮,王言曾有数次整个家族都命悬一线的丰富经历,一次未曾成功的刺杀在他的履历上根本不值一提。是以,只这几步的距离,他就已迅速意识到王家别业闹出这么大的事端,外面一定已是流言纷纷。当务之急是让皇帝赶紧回宫,证明王家绝无悖逆之心。否则,这大好时局若是乱了起来,再想收拾好就难了。
哪知方才还呵斥一众羽林卫不得离开自己身边的崇安帝此时却又泛起了爱才之心,一脸担忧地叹道“长孙都尉因朕身受重伤,如今他生死未卜,朕又岂能离开呢”
终究是父子连心,想到儿子方才浑身浴血的模样,冷肃如长孙肃也不禁心头一揪。只见他沉默片刻,终是字字千钧地回道“陛下千金之躯,岂是犬子可比敢请陛下切勿迟疑,速速回宫”
“长孙统领忠贞之心,朕知道了。”崇安帝幽幽一叹,终于妥协。“这些刺客就交给长孙统领了。这些人胆大包天,定要好生拷问出幕后主使”
说到这两句时,崇安帝又已是横眉怒目。显然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就近在眼前了。
“启奏陛下,此案罪在谋逆,十恶不赦。臣请三司会审,刑部、京兆尹、羽林卫协理。”王言闻言,赶忙躬身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