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得腼腆一笑,幽幽问道“太舅公不曾参与其中吧”
钟本微微摇头,老实答道“我与二郎合作的酒精买卖一直很好,何需在意这点蝇头小利”
李梦得满意而笑,感慨道“可惜离石马氏却无太舅公这般见识,白种了两年大豆,如今也不知如何收场。”
钟本闻言,神色更是莫测至极,沉默良久才道“太舅公多谢大郎提点。”
然而,他话虽如此,两眼却紧盯着李梦得不放,显然是盼望他多提点自己几句。
奈何,李梦得始终不接茬,反而满是孺慕地言道“血浓于水,太舅公为何要说这样见外的话二郎、三郎私心更爱习武,向来敬佩太舅公。甥孙虽重文事,可也知道若非太舅公镇守边关,何来甥孙的太平时日”
钟本听地哈哈一笑,心中不无得意。
这两年,他与李长安相处日久,对李家亦有几分了解。李家的这几个晚辈中,李长安的性格最是活泼热烈,抒发起感情来就算是块冰都能给他捂热了。所以,他的夸赞溢美总是带着满满的滤镜,有时候不必太过当真。
但李梦得却不同,他是李家宗子,性情沉稳,一言一行都受李雍严格教导。所以,他的话,一部分亦代表着李雍的意见。故而,李梦得仰慕他,那便是李雍高看他。
“大郎既来了,那就在大营住上一夜,我们爷孙好好亲近一番”
“谨遵命”李梦得拱手一揖,应了下来。
此时已是饭点,钟本便下令让属下整治酒菜招待李梦得。哪知这酒菜才上桌,便又有属下来报钟逊派人相请。
钟逊放下筷子沉吟片刻,向李梦得直言发问“大郎可愿猜一猜,你太公所为何事”
哪知李梦得摇摇头,老老实实地回道“甥孙不必猜,甥孙知道。就在昨日,离石马氏的家主就已找上钟家,想是为了大豆一事。”
钟本忍不住讶然而笑。“原来是找我来从中说和”
在钟本看来,钟逊与钟机二人向来都是表面周全骨子里傲气。平日里最会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让人恨地牙痒痒还拿他们无可奈何。这次居然求救到他的头上,可算是将钟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钟本心中正得意,哪知,李梦得突然言道“并非是找太舅公说和,而是寻宁朔将军施压。”
钟本霎时一窒,整个人立时冷静了下来。片刻后,他目光一扫李梦得送来的黑瓷、文宗纸,再看看桌上摆着的炒菜、文宗酒,身边放着的手炉、足炉,再一想李长安的酒精给他带来的收益,终是出言问道“大郎,李文宗将豆制品的制法献上,朝廷可有什么说法”
直至这一刻,李梦得的脸上终于不再是先前的营业性笑容,而是多了几分真挚。
根据大陈律法,官府升堂一般在午时前后。只因这个时候阳光最烈,取其天日昭昭正大光明之意。然翌日巳时未到,钟机与钟林二人便已追上门来。
两人这才刚进门,满脸憔悴的钟林就噗通一声给李承宗跪下了,然后放声嚎啕。“祖远,算舅公求你了你姑婆青春守寡孤苦一生,膝下唯有微之这一子相依为命,你就放她一条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