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安与李承宗终究担忧范小三,用过早膳,将那啼哭不休的幼童暂时托付给韩长安的师父后便又驾车赶往晋阳县城。
许是担忧韩长安又冲撞了姚恂,又或许这次只是去听一个已然料定的结局。总而言之,李承宗这次没有带韩长安一起上府衙。
好在,即便只是等在府衙外,韩长安也很快知道了结果。只因他与六叔在马车上坐了不久,便见到张氏的管家张福又匆忙而来,显然是姚恂又给张家递了消息。
韩长安见状,即刻跳下马车拦住了对方。
正所谓先敬罗衣后敬人,见到韩长安换了一身华裳负手站在自己的面前,俨然名门贵胄一般,张福的脊梁即刻弯了几寸。“张福见过韩小郎。”
“张管家行色匆匆,这是要往哪里去呀”韩长安不动声色地发问。
张福闻言,赶忙自怀中摸出一张名帖。“我家主君听闻李郎来了晋阳,这自家亲戚岂能不亲近亲近是以,特命小人前来相请。”
韩长安随手夺过名帖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转手递给了六叔。“我世叔来晋阳已久,张管家也早就见过。如何到了今日才想起要亲近”
张福怔愣片刻,当下便伸手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赔笑道“那日原是小人回府后被些许小事绊住了手脚,竟没能尽快禀报我家主君。待第二日主君遣小人来请,李郎已去了太原。”
“如此说来,却是我世叔的不是喽”韩长安笑道。
虽说是亲戚,但这个时代终究是官本位的时代,李承宗虽只有区区六品,但张启却是个白身。他张家若当真识礼数,早该来投帖了。怎会等到今时今日
“岂敢”张福赶忙摇手,“李郎事务繁忙,这原是小人糊涂礼数不周,还请韩小郎见谅。”
说着,他就略略弯下膝盖作势要跪。
哪知,韩长安却只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半点没有劝阻的意思。
张福见状,嘴角即刻抽了抽。张家在晋阳势大,张福在晋阳自然也是跺跺脚全城抖三抖的人物,他岂肯给一个不知来历的野小子下跪
“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轻易演出来。”韩长安语带嘲讽地低声言道,终是上前轻扶了张福一下。“我若不给你台阶下,凭你又能如何”
张福闻言,脸孔瞬间一僵。竟不知该究竟是该继续表演摆出欢喜的表情,抑或是忠于内心露出恼怒的神色。
“我知道你的来意,我也可以清清楚楚地明告你家主君。豆腐的配方,我已献给钟老太公,张家想要,不过是一封书信罢了。”说到这,韩长安的脸上忽而浮现出一抹柔和至极的笑容。“毕竟是自家亲戚,岂能不亲近配方既已奉给老太公,便任凭老太公处置,小子绝不过问”
张福震惊地几乎合不拢嘴,心中暗道这小子精似鬼,如何也犯了糊涂是毕竟年幼,还是难道、莫非钟家也瞧上了这秘方不会,绝不会钟家家大业大,怎会瞧得上这个
“至于请我世叔过府一聚,我看就罢了。这一来,我世叔官职在身,不能在晋阳久留。二来嘛”
听得韩长安意味深长的停顿,张福即刻好奇地抬起头来。
“前倨后恭,你家主君不嫌丢脸,我世叔还尴尬呢。虽是亲戚,还是让距离为彼此留住美好亲情吧”
韩长安这话委实尖刻,纵然厚颜如张福也感觉被人迎面甩了两个耳光,脸颊微微发烫。
“韩长安,你能做主吗”张福终于站直了,神色阴冷地看着韩长安。
“自然。”韩长安毫不犹豫地回道,手一伸。“张管家,请吧。”
张福又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围观的六叔,六叔却只笑笑地不说话。